谢云妆此时发现,院外的奴才居然没一个听自己话的,只是跪着,眼睛却盯着陈大娘的方向。
明白了!
这都是些被拿住的奴才,连真主子是谁都忘了。
她三步走到陈大娘跟前,紧接着就又是清脆无比的一巴掌,直打得她眼冒金星,牙都松了。
“还敢瞪我,老奴才,信不信本小姐连你这对不识好歹的老眼都给你挖了。”
谢云妆口中骂着,手指成爪,右手上两个尖尖的长指甲,朝着陈大娘的眼就戳下去。
还没碰到,陈大娘就吓得双手捂眼,趴到了地上。
“哎呀,娘啊!大姑娘要杀人了!”
“杀你这个贱奴,我都怕脏自己的手。”
谢云妆轻轻拍拍自己的双手,后退一步,身体却控制不住晃了两下,险些摔倒。
“姑娘,你怎么了?”文莺吓得忙扑上来扶住。
我饿了……
谢云妆肚中作响,也不知道空了多久,这原主不会是把自己饿死的吧?
不过,眼前着陈大娘正朝着自己目露凶狠,不如一条豺狼,见自己虚弱了,一定是要上来撕咬一口的。
谢云妆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她朝着文莺打个眼色,那文莺倒也乖觉,立刻跑进屋子端了一张小高几,一把大圈椅过来,还去拿了厚实的大毛披风,给谢云妆披上,又泡了一壶热茶。
谢云妆正觉得口渴,端起茶杯就连灌了三碗,终于是缓解了一下口干舌燥,舒坦的长出了一口气。
陈大娘此时心定了一些,这贱人看来身体还虚,又有下人在院子外头,这些人都被她拿住了。
人多势众,还控制不了一个病弱的小贱人?
她也不哭了,只狼狈的坐着,瞪着谢云妆的目光愈发凶狠。
文莺虽怕,但见大小姐都要立起来了,自己也不能拖后腿,也鼓着劲儿,狠狠地瞪回去。
谢云妆慢悠悠将手中的茶盏往桌面一磕,冷笑道:“说起来我们谢家也是名门望族,调教出来的好奴才,主子坐在这里,奴才还敢坐在底下直挺挺的拿眼睛瞪人?!到底是姨娘调教出来的奴才,逼着嫡出大小姐守望门寡送死就是大家规矩。教着奴才以奴犯主也是大家规矩?!还真是名门望族,叫人笑话!”
谢云妆脸上带着笑,但说出来的话却犀利如刀,一刀又一刀,把地上那仗着老脸横行霸道的老货给戳的千疮百孔。
“大胆,你怎么敢称夫人是姨娘!”陈大娘一听,连自己主子都给带进来了,立刻又要跳。
还不等窜起来,一杯热茶兜头泼下,把她烫得吱哇乱叫。
接着又是一声茶盏落地的声响,小茶碗就在她脸前摔得稀碎。
“平妻就是妾!我之前在府里,为了祖母的体面,称她一声二夫人,难道是因为我给了体面,你们这些奴才就真忘记了嫡庶尊卑?文莺,去请位会写状子的先生,给我往衙门里递封状纸,我要告家中贱奴无视尊卑,以下犯上!”谢云妆说完,甚至还愉快的笑了一声。
陈大娘慌了。
什么无视尊卑,以下犯上?
这可是五马分尸的重罪啊。
而且,还牵出了二夫人。
平妻也是妾,这话一点不假。
她们怎么不知道,这大姑娘居然有这么凌厉的一面?
“大姑娘饶命啊!”陈大娘再也扛不住哭了起来。“大姑娘是误会老奴了,老奴是二夫人派来照顾姑娘,还望姑娘看在二夫人的份上,饶恕老奴莽撞。”
这时,倒又想起,就算是二夫人,还是可以压一压谢云妆的。
可惜,这个谢云妆已经换了芯子,她就不是那种怕事会委屈自己的人。
“我看陈大娘是不服气,文莺。”谢云妆冲着文莺一伸手。
文莺手里有一个小匣子,是刚才搬桌椅时从屋里取出来的。
那里面满满都是奴仆们的身契。
她挑出其中一张,在她跟前晃晃,笑着说:“你的身契就在我手里,你说我怎么处置好呢?”
陈大娘眼睛猛得睁大。
“教养嬷嬷?倒没见谁家教养嬷嬷不是外头聘来的,而是打着身契的奴才。”谢云妆又笑了。
原主倒底是大家出身,因为是世家的嫡长女,按着未来的宗妇教养,记忆里一番,什么内容都有。
不过,谢云妆愈发奇怪,这不像是个能被奴才欺压至死的姑娘啊!
先不管这些,给这些奴才们立了规矩再说。
她又翻了翻那个小匣子,又找出了几张身契,不由笑出了声。
“哟,这位自称教养嬷嬷的陈大娘,不光自己是奴才,就连男人儿子们都是我的奴才。写状子我还得加上一条,这奴才不只是背主叛逆,还假冒身份呢!”
“大姑娘!”陈大娘已是全身虚汗,趴在地上抖个不停。
“之前这庄子上的内管事是谁?”谢云妆没理她。
院子外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是哑巴了?文莺,拿我房里的鞭子来,一个个打,打到他们开口说话为止!”谢云妆眉锋一立,厉声喝道。
“姑娘饶命啊!”
“不是不回姑娘的话。实在是原先的管事,被陈大娘撵到外院里去了。”
下头人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她们真是怕啊!
这大姑娘说打就打,真是不含糊的。
尤其是那卖身契一出,简直是大杀器,就算把契纸烧了,没有主家出首,官府那里永远都是奴籍,逃到哪里都是一个死。
谢云妆微一皱眉,将那两个还敢回话的仆妇招手叫到眼前。
“你们两个,叫人,将这老婆子给我锁到柴房里去。先饿上三天,我看还有没有这么大的威风。”
她指着陈大娘说。
那两人哪敢说不,立刻叫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过来,把哀哭不已的陈大娘拖走。
“记着,着人好好看管,不准逃了,不准死了。要是出了一点点差池,我将你们全都卖去挖煤!”
“是是,大姑娘请放心。”
“什么大啊小啊的,以后这庄子里,只有一位姑娘!”谢云妆心想,都给撵出来守望门寡了,还按什么家族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