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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前任他叔后,我成了团宠陈娇娇谢玄 全集

陌上阿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二叔和二婶指着陈娇娇鼻子骂:“你这小贱人,你良心被狗吃了吗?”“竟然不顾长辈死活,强行撵人!好狠毒一颗心!”陈芸芸灵光一动,“表姐!表姐是贵妃,陈娇娇忤逆长辈,陛下定会给我们做主!”姚舅母腰杆子硬了起来,“我明一早就递牌子进宫,问问晚辈驱赶长辈是何道理!”“——不好了!”姚家小厮慌慌张张跑来,“老爷夫人,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说贵妃藐视皇恩,损坏了御赐的琉璃手钏,还砸了陛下赐给……陈大姑娘的琉璃玲珑九层塔,禁足三个月,老爷罚俸一年,夫人褫夺三品诰命。”姚家人当即双腿一软。“那可是琉璃玲珑九层塔啊,陛下怎么会赐给陈娇娇……就算一百个手钏也抵不了啊,湘湘她实在糊涂啊!”与此同时,又有陈家小厮来报。“老夫人,宫里运来十车御赐宝物,是陛下恭贺大...

主角:陈娇娇谢玄   更新:2025-05-01 11: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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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娇娇谢玄的其他类型小说《嫁给前任他叔后,我成了团宠陈娇娇谢玄 全集》,由网络作家“陌上阿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二叔和二婶指着陈娇娇鼻子骂:“你这小贱人,你良心被狗吃了吗?”“竟然不顾长辈死活,强行撵人!好狠毒一颗心!”陈芸芸灵光一动,“表姐!表姐是贵妃,陈娇娇忤逆长辈,陛下定会给我们做主!”姚舅母腰杆子硬了起来,“我明一早就递牌子进宫,问问晚辈驱赶长辈是何道理!”“——不好了!”姚家小厮慌慌张张跑来,“老爷夫人,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说贵妃藐视皇恩,损坏了御赐的琉璃手钏,还砸了陛下赐给……陈大姑娘的琉璃玲珑九层塔,禁足三个月,老爷罚俸一年,夫人褫夺三品诰命。”姚家人当即双腿一软。“那可是琉璃玲珑九层塔啊,陛下怎么会赐给陈娇娇……就算一百个手钏也抵不了啊,湘湘她实在糊涂啊!”与此同时,又有陈家小厮来报。“老夫人,宫里运来十车御赐宝物,是陛下恭贺大...

《嫁给前任他叔后,我成了团宠陈娇娇谢玄 全集》精彩片段


二叔和二婶指着陈娇娇鼻子骂:

“你这小贱人,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竟然不顾长辈死活,强行撵人!好狠毒一颗心!”

陈芸芸灵光一动,“表姐!表姐是贵妃,陈娇娇忤逆长辈,陛下定会给我们做主!”

姚舅母腰杆子硬了起来,“我明一早就递牌子进宫,问问晚辈驱赶长辈是何道理!”

“——不好了!”

姚家小厮慌慌张张跑来,“老爷夫人,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说贵妃藐视皇恩,损坏了御赐的琉璃手钏,还砸了陛下赐给……陈大姑娘的琉璃玲珑九层塔,禁足三个月,老爷罚俸一年,夫人褫夺三品诰命。”

姚家人当即双腿一软。

“那可是琉璃玲珑九层塔啊,陛下怎么会赐给陈娇娇……就算一百个手钏也抵不了啊,湘湘她实在糊涂啊!”

与此同时,又有陈家小厮来报。

“老夫人,宫里运来十车御赐宝物,是陛下恭贺大姑娘新婚之喜……”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芸芸面色更是难看极了。

——难道陛下对陈娇娇有情是真的?

不,不可能。

陈芸芸眼睛一眯。

地契白纸黑字,他们赖不掉,但是仓库的宝贝,他们都要拿走!

那仓库里的东西都是陈家长房三代积累的宝贝,远远比这破宅子值钱!

不料,陈娇娇不知从哪拿到了仓库台账,笑眯眯道:

“二叔、二婶,这是仓库明细,这三年来二房添置的东西已经命人收拾了出来,你们从仓库拿走的老宅物品我也不再追究。明细在此,还需二叔签个字,省得走出老宅后下人多舌,说我们长房贪了二房的东西,伤了我们亲人和气。”

二叔气急败坏,“你父亲都不敢对我如此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竟让我签字!”

陈娇娇裹了裹如雪的白裘,“二叔,夜里寒凉偏我身子还不好,你若是这样与我僵持,怕我撑不到明天就病倒了。若是凌骁侯问起来,该如何是好?”

她本就清瘦,眼尾和鼻尖微红显然是受了夜里寒凉,可如此模样反而比往日更加娇俏,比起西子更惹人怜惜。

陈娇娇自知这招狐假虎威很不要脸。

可是她若是像父亲一样维护陈氏清高风骨,只会落得书中长房灭门的惨剧。

她不要什么脸面了。

她只想她爱的人不受委屈地活着。

“二叔,请吧!”

陈二爷双目猩红,恨恨地签了名字。

他不甘心。

这满屋子的宝贝只有一墙之隔,可他竟然一样也拿不出来。

陈芸芸大叫着,哭得顾不上体面,“父亲签不得!我的嫁妆可怎么办!”

陈娇娇淡淡,“二妹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肱股之臣,多年积攒的家业必然只多不少,妹妹不必担心。对了,这一百两,恭贺妹妹新婚大喜。”

说着,她从袖笼中拿出一张银票。

正是上午,陈芸芸拍下的那张。

.

眼看婚礼一天天临近。

陈娇娇越发像是孩子赖在爹娘身边。

起初,陈信文和姜双宜夫妻俩还担心女儿强势要回老宅,是受了什么刺激,可瞧着女儿撒娇憨态,心中只剩下心疼。

若是他们能强势一些,女儿又何须遭受非议。

陈信文反思良久,从雪花般众多的丹青作品中拿出一张。

无人知道,他其实就是天下文人尊崇的“寒山居士”,一幅画作价值连城。

姜双宜也反思良久,从妆奁中拿出一块如细闪流彩的胭脂。

无人知道,她其实就是名声赫赫的桃花娘子,研究出的胭脂水粉千金难买。

.

临出嫁前一夜。

姜双宜悄悄地塞给了女儿一本书,目光慈爱:“娇娇,这本书你收好,一个人的时候认真学学。”

陈娇娇展开书,起初并没察觉到不对。

翻到后面,她脸色羞红。

这本书竟是教女子房中之术取悦夫君的!

“娘~”

她雪腮泛红,贝齿咬着红艳艳的下唇,如烫手的山芋随手藏在了箱子里……

.

武陵年五月初七。

凌骁侯府前张灯结彩,两场婚礼在同日举行。

陈娇娇从老宅出阁,身上的嫁衣是她亲手缝制,琉璃线绣着的花纹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小孩子们围着起哄,说新娘子是神仙妃子,陈母笑着给了说吉祥话的孩子红封。

吉时到,陈娇娇拜别父母,登上了结亲的轿子。

喜轿上四角金铃叮当作响,如报喜喜鹊,十里红妆紧跟随后,前面的队伍进了侯府,最后面的嫁妆箱子还没出陈家老宅。

这豪奢场面不禁让人回忆起当年天子帝师迎娶江南才女的盛状。

相比之下,陈芸芸那边就逊色了许多。

中规中矩的喜轿中,陈芸芸气得手绞烂了手帕。

若不是陈娇娇抢了老宅,如今风光无限的就是她了!

心腹丫鬟撩开车帘,“姑娘,凌骁侯并未亲自接亲,是宗族兄弟去的。”

陈芸芸脸色稍霁,眼角染上了得意。

就算是那贱人抢去了老宅和无数宝贝又有什么用呢?

侯爷自凯旋后就闭门不出,性子诡异到极点,连下人都不敢进院门。

还有他那个小妾。

明明是低贱妾侍,却极得宠爱,大摇大摆赴宴参会不说,嫉妒心更是骇人。之前送进侯府的美人都是被她活生生虐/待死的,可谓嚣张到极点。

等陈娇娇嫁过去,定没有好果子吃!

另一边——

对于侯爷没来接亲一事,陈娇娇并未讶异。

乖乖按照流程走完了成亲事宜后,就被带入了新房。

侯爷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下令所有人不得跨进他的院门。

因此,过了院门喜娘便只让她一个人进去。

夜渐渐深了,房间空寂得很。

“喵呜!”

听到院外有猫叫,她心中一动。

喜帕遮着视线,她便双手探在前面寻路。

走到了院子,掌心摸到了一堵墙似的东西。

黑暗中,触觉格外敏感,掌下之物温热而韧弹,“这是什么,手感倒是稀罕。”

陈娇娇疑惑着,小手向下移动。

“摸够了?”

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从头顶响起。

“啊!”

陈娇娇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男子,触电般缩回了手,脸上火辣,启唇想解释却太紧张咬到了舌头。

顾昀琛揭开喜帕,就看到了陈娇娇美眸含雾,水汪汪看人如融化的春水,小而秀挺鼻尖微红,檀舌抵着贝齿艳红吐出小截,美娆娇艳,不可方物。


一夜过去。

陈娇娇蜷在床上一角,微微掀开被子一角,偷看外面。

窗透初阳,儿臂粗的红烛还在烧着,而顾昀琛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娇娇长呼了一口气,这才把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一想到昨天晚上,她脸又红了几分。

顾昀琛昨天以为她不会浮水,才会游过去救她,并非是她想的那层意思……

回忆起她抱住他时的场景,陈娇娇尴尬得又缩回了被子里。

都怪娘给的那本书!

“姑娘……不,夫人!”喜梅笑嘻嘻走进来,“夫人今天瞧着气色真好。”

陈娇娇一喜,“你怎么进来的,侯爷不是不让别人进来吗?”

喜梅挠了挠头,“我本在院门口守着,侯爷见我眼生问我是谁,我说是夫人丫鬟喜梅。侯爷一听我名字,表情变了变,然后就让我进来侍奉。”

喜梅说完,还纠结嘟囔,“夫人,奴婢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陈娇娇涌上笑,没告诉她这名字和“洗没”谐音。

她怕这小妮子知道后脸皮薄,嚷着改名字,便摇了摇头,“没什么,先帮我洗漱换衣,一会儿得去给老夫人敬茶。”

“好!”

一炷香过去,喜梅看着镜中美人痴愣半分。

陈娇娇束着飞云髻,头上斜插一支白玉木芙蓉,黛眉低垂,桃眸善睐,两侧明月琉璃耳铛摇坠夺目,一身新妇红衣衬得她面若芙蓉,身材玲珑。

喜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一夜不见,夫人更美了几分,好似去了一半病气。

同帝师尚在世般明媚。

穿过回廊,陈娇娇来到了侯府太夫人的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内传来了满堂欢笑。

——似乎有人已经来了。

果然,掀开绣着南山老松的门帘,就看到顾琅玉和陈芸芸已经到了。

老夫人沈氏坐在主位,她刚过完五十五的寿辰,满头黑发,保养得如四十出头一般,头戴金丝八宝穿花金抹额,一身翡翠镂金洋缎褂衬得她富贵高雅,精明深沉。

在书中,这位太夫人偏爱亲孙顾琅玉,厌恶极了庶子顾昀琛。

得知顾昀琛丧失生育能力后,她一哭二闹,要他立他侄儿为世子。

顾昀琛死后,她在侯府称大,对陈娇娇从来阴阳怪气,并伙同陈芸芸栽赃她爬床,打断了她的腿之后便将她扔在柴房,她苟延残喘,如丧家之犬。

陈娇娇握紧了手心,脸上含笑,“太夫人福安。”

沈氏瞧了眼漏刻,眼皮一掀,“起得晚些,昨夜可是辛苦了?”

人人都知道侯爷有隐疾,新婚之夜怎么辛苦,伺候的下人都憋着笑,等着看新夫人的笑话。

陈娇娇柔身,“侯爷怜我寒疾在身,特许我能在后院温泉沐浴,今晨又小泡一会驱去寒气,想着须给老夫人请安,便急急赶来,还好并未耽误时间。”

沈氏一顿,顾昀琛竟然允许她进温泉?

这温泉是从霖山引下来的泉水,工程浩大,就算一品公卿都未必有这财力。

建好温泉之后,她呼来了不少京中贵妇,就为了炫耀这温泉池。

可是不想她们人聚齐了,守在门口的秦虎却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打发她们。

——侯爷爱干净,不想和人共浴温泉才引水入府,夫人们若喜欢也可请匠人挖凿。

沈氏颜面尽失,一时间之间成为贵妇中的笑柄。

陈芸芸嘴甜,“听闻温泉不仅能驱逐寒气,还能延缓衰老,怪不得祖母能妙龄永驻,原来是后院凿了温泉。”

沈氏摆了摆手,“你这丫头嘴倒是甜,我也不过是隔三差五和老姐妹们上山浸泡,赶明儿你也跟着一同去。”

“祖母何必舍近求远,府里不就有吗?”陈芸芸是知道那些往事的,此举一是为了讨好沈氏,二是不想陈娇娇独占温泉,“姐姐,你说是吗?”

沈氏满意地看了眼陈芸芸,心中对这门婚事更是满意。

“侄媳说笑了。”陈娇娇改了称呼,“咱们虽然进了一家门,此后便是一家人了,可毕竟瓜田李下,这温泉池建在了侯爷寝院内,先不说侯爷那边可否方便,你若想去也得先问问侄儿的意思。”

陈娇娇含笑看向了顾琅玉,“侄儿,你说呢。”

顾琅玉恍若未闻,一双眼睛自陈娇娇进门,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本以为三年未见,情谊也就淡了。

可是当陈娇娇再度出现在他眼前,他心中仍狠狠一跳。

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如洪水袭来。

三年前,天子帝师通敌一事震惊朝野。

祖母极力反对和陈家的婚事,为此他绝食三天三夜,终于换来了祖母的一丝松动。

可当他正想把这个喜讯告诉陈娇娇时,却不知道长安城内早就传遍了她的风言风语。

他自然不信。

然而他找遍了长安城,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他能问的人只剩下当时也在现场目睹所有经过的陈芸芸。

没想到,他却得到了对方躲闪且漏洞百出的回答。

那偷情一事……便是真的了!

少年一腔真心被人如此轻贱,一时间是又羞又怒。

他一气之下换了庚帖,甚至存着羞辱她的想法,改娶了陈芸芸,他也要她尝一尝被背叛的滋味!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构想着二人重逢的画面。

他要看她伤心、看她难过、看她追悔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想,这一见竟然隔了整整三年。

再见面时,她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婶婶,出落得越发清雅秾艳,好似海上圆月,令人一见惊艳,便移不开视线。

陈芸芸瞥见顾琅玉的神情,心中顿时涌上积怨。

昨夜,世子根本未碰她,甚至还在酒醉之时念着陈娇娇的名字。

都怪陈娇娇这个狐媚子!

陈芸芸摆出无辜模样,“婶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替祖母不平,祖母乃侯爷嫡母,养育之恩大过天,为何家中明明有温泉池,偏还让祖母远行山上?冬日积雪,夏天毒日,祖母老人家怎么受得了?”

沈氏也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孙媳莫说了,我虽是嫡母,但毕竟不是侯爷亲生母亲。”

这祖孙二人一唱一和,分明把陈娇娇置在了骑虎难下的地位。

顾琅玉皱眉,想替她解围。

转念记起了那些往事后,脸色一变,如同吃了苍蝇,干脆也冷眼旁观。

这女人能把他玩弄鼓掌之间,心机可见一斑,又何须他帮?

“那的确是侯爷不孝。”

八个字,陈娇娇说得掷地有声。

满堂寂静,沈氏也是一惊。

她恨毒了这庶子,也从未敢当众说过他不孝。

陈娇娇徐徐,“侯爷十二投军,十年间浴血沙场,杀敌无数,只凭‘凌骁侯’三字便能吓得蛮夷畏战退兵,确实有功。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独自享用天子特准的温泉池治病疗伤!他所受的伤,不过抵御外敌时不小心伤到的,可见白骨而已,哪比得上老夫人受风寒严重?”


二人一唱一和,陈娇娇被晾在一边。

她迎着风口站到一桌子人吃完,才得了一句:“你怎么还杵在这?天色不早了,你就住在客房吧。”

是夜。

陈娇娇躺在单薄寝被铺着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月,月色如水,带着几分冷意。

“咳咳。”

她将身上的棉被裹得紧了一些,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绯红。

她自知,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好在,她已托人快马加鞭把信送去了边陲,提醒哥哥敌军狡诈,穷寇莫追。

但愿如此,兄长能躲避那场灾祸。

凌骁侯虽然诸多不好,但是人品贵重。

她刚才托付亲信将还魂丹送到了侯府,此举算得上是救命之恩。

等她身死后,他必然能多照拂爹娘和哥哥……

窗外廊下,麻雀叽喳,还伴着小丫鬟的闲谈。

“瞧大姑娘那狐媚样,像个病西施似的,怪不得惹郎君们心疼。”

“听闻陛下儿时还说要金屋藏娇,立她为后,小小年纪便会勾引男人了。”

“凌骁侯世子不也是!好在他知晓了大姑娘在庵里和野男人私会的烂事,这才来得及在交换庚帖前改定了我们二姑娘为妻。”

陈娇娇捧着书,面容未变。

可喜梅就不同了,她拎着洗脚水盆就朝着廊下泼去。

那群丫鬟一个个好似落汤鸡,指着喜梅破口大骂,“小贱蹄子,你竟然敢泼我!”

喜梅冷笑,“黑灯瞎火,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嚼舌根,原来竟不是东西!”

“你骂谁不是东西?”

为首的丫鬟是陈芸芸的心腹,故意说难听的话恶心大姑娘,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吊着眼梢啐道:“某些人叛国,才真不是东西!”

喜梅气急,“老太爷是天子帝师,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污蔑的——”

“陈芸芸就是这样教你们规矩的?”

陈娇娇冷淡的声音在灯下响起。

她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黑鸦长发柔顺披在雪肩上,衬得白皙的小脸只有掌大,而那双如烟媚波的眸子淬着寒冷,透着气势压人的矜贵。

无人知道,她藏在袖笼中的手气得颤抖。

祖父从未叛国!

祖父一生忠君爱国,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又牵挂着新君根基不稳,被朝廷老旧势力裹挟,便联合谢玄演了这出师徒反目的戏码,以身作饵,用最后一口气协助谢玄铲除异己,换得如今的海清河晏!

这机密之事,若非她在书中看到,只怕再无第三人知晓。

陈家,俯仰行走于天地,只求问心无愧。

这丫鬟是陈芸芸的人,来窗根底下嚼舌根显然是她的主意。

外人怎么说,陈娇娇管不着。

可是陈家人不行!

若不是沾祖父的光,他们岂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不求他们饮水思源,只愿不要落井下石。

陈娇娇心中的怨气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书中发生的点点滴滴让她看明白了,长房这支万般隐忍,只会让二房一家得寸进尺。

既然如此,她何须再忍!

“喜梅,掌嘴。”

喜梅一惊。

她不知道为何向来佛心的姑娘怎么转了性,但她却喜欢这样的转变!

“得嘞!”

喜梅抡圆手臂,对着那人的脸左右开弓,恨不得使出全身的力气。

没一会儿,陈家的人就都来了。

丫鬟扑倒陈芸芸脚边,“姑娘,奴婢奉您的命来给大姑娘添床被子,可是不成想大姑娘说您抢她夫婿,之后就拉着奴婢打!”

喜梅俏目一瞪,“你胡说!”

陈芸芸委屈极了,眼泪滚在眼眶里打转,拉着祖母的衣袖哭诉,“祖母,我知道姐姐和琅玉哥哥曾订过婚约,如今若因为婚事闹得我们姐妹失和,怕是会让人看了笑话!”

说着,她乞怜地看向陈娇娇,“姐姐若是能原谅芸芸,芸芸宁愿剃发为尼,终生不嫁!”

陈老夫人慈爱地拍了拍陈芸芸的肩膀,“傻丫头,你这是说什么话!”

又狠狠地剐了眼陈娇娇,“陈娇娇和顾世子并未下过婚书,哪里算得上订过婚?侯府老夫人早就相中了你做孙媳,哪有旁人的份!喜梅这丫头泼辣蛮横,此等刁奴须得好好教训!”

陈老夫人也是恨透了陈家长房这支的。

几十年前,她还做新媳妇时,就被江南名门出身的长嫂,即陈娇娇的亲祖母,处处压一头。

而她丈夫是个庸才,远不如大伯官运亨通,只是一个芝麻散官。

即便过去数十年,她依旧恨透了他们!

家丁得令,争先恐后冲上前,迫不及待想要在主子面前表现。

“谁敢?”

陈娇娇眉眼冷冽,晚风吹起如墨的黑发,通身散发的气势震得在场的人都愣在原地。

他们忘了。

陈娇娇虽然落魄了,却是被三朝帝师亲自带大的长房嫡女。

这气势早就融在了血液和骨髓中,不是一朝得势的蝼蚁所能比拟。

陈娇娇粉唇轻启,“陛下登基之时曾亲口承诺开国功臣凌骁侯,其妻封为一品诰命。虽未册封,但是君无戏言,老祖宗想动我的人,也得看看动不动得起?”

陈老夫人心中涌上恨意。

一品诰命,那是京都贵族妇人梦寐以求的封号。

她孜孜一辈子,如今也才是三品!

陈老夫人眼睛一眯,“陈娇娇,你之前被人撞破不检点之事,是我们帮你遮掩,如今却摆起架势,恩将仇报!”

陈娇娇柳眉一动。

她口中的不检点之事发生在三年前。

那时,祖父亡故,她自愿上山在净月庵守孝一年。

谁料某天夜里,一个模样猥琐男人忽然冲进来,撕扯她的衣服,想要强迫她行不轨之事。

她喊破喉咙,也无庵内尼姑出现。

若不是一受伤青年为了躲避仇家,误入了她的厢房,替她解决了那男人,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她感谢青年之时,陈芸芸带着人冲进来。

那青年虽敏捷跳窗离开,却因受伤行动稍微迟缓,被陈芸芸看到了衣袂。

从那之后,陈芸芸连同他们一家便在京都夸大其词,煽风点火,可是毕竟没看到“奸夫”,因此这件事并未闹大。

陈娇娇以为只是巧合。

——直到,那本书给了她答案。

原来那个猥琐男人是二房安排的!

她的祖父,一生都在为国家鞠躬尽瘁。

而二房却做着手足相残的勾当!

陈娇娇本以为,这些年二房众人能对她有一丝愧疚,不料他们却意图拿此事继续威胁她。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撕破脸吧!

她看向了立在一侧的管家,声音清润,“德叔,我大婚时要从老宅出阁,汀兰阁你派人收拾出来。”

被叫做德叔的中年男人难掩激动,“是,大姑娘,老奴这就去!”

“站住!”陈芸芸急了。

这汀兰居现在是她住着的,当然不能让出来。

“大姐姐有所不知,德叔现在已经不是管家了,就是个看门的。姐姐想从老宅上轿虽然不合礼数,但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西侧一处院子荒着,不如就收拾出来给姐姐住。”

那处荒废的院子原本是牲畜圈养的地方。

姚舅母阴阳怪气,“芸芸,你还是太善良。从古至今,从来就没有新娘在别人家出阁的规矩!陈娇娇,你自幼就肆意乖张,如今露出真面目,当真是不要脸面了?”

陈老夫人冷一笑,“一个叛贼的孙女,能有什么脸面?”

陈娇娇水眸一眯。

她不紧不慢地从袖笼中拿出一张地契,“堂祖母,您既然做事讲究脸面,那鸠占鹊巢请问是什么脸面?”

德叔掌灯上前,照亮地契内容,白纸黑字写着:

此宅,归陈娇娇所有。

陈家人倒吸一口冷气。

三年前,他们为了名正言顺入主老宅,翻遍了所有房间,也没有看到地契。

可如今这地契不仅出现了,而且写的还是陈娇娇的名字!

陈娇娇依旧笑得温润,眼眸清亮如天上月,“三年前,祖父说要将老宅送给我当嫁妆,便更改了我的名字。”

实际上,祖父生命最后关头,一心为国家尽忠,并没有时间交代琐事。

可他似乎知晓二房会得寸进尺,早早将这地契藏了在京郊宅子“家和万事兴”的匾额后面。

她方才便顺着书中的交代,拿到了这封地契。

陈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来人,把那契约给我抢来!”

家丁闻声而动,陈娇娇并未反抗。

陈老夫人得意至极,毫不留情撕碎抢来的契约,扔在夜空中宛如飘雪。

喜梅看着地上的雪花白纸,急得哭了出来。

“堂祖母,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张是真契约吧?”陈娇娇笑眼弯弯,“不会吧?”

陈家人自知被这丫头诓骗,真地契还在她身上,当即恨得牙根痒痒,甚至动了杀心。

陈娇娇也看出了,“堂祖母,今天来之前,孙女特意让喜梅去了趟凌骁侯府。若是准侯爷夫人有了三长两短,你们猜——凌骁侯会如何反应?”

闻言,众人打了寒颤。

凌骁侯自那处不行之后,性子越发古怪暴躁。

听说从他院子里抬出来的人一车一车运走,血肉模糊,皮肤如鱼鳞般翻飞,每片血肉都仍旧粘连在皮肤上卷成了诡异的弧度。

更况且,天子念在他战功累累,只要他杀的不是皇亲国戚,并不会深究……

陈老夫人脸色难看极了,当即就要昏厥过去。

陈娇娇看出她要装死,轻飘飘落下一句,“今天晚上,就算是抬,也得把人给我抬走。”


武陵三年,春。

陈娇娇倚靠在窗边,黑鸦长发一片素净,身上裹着件薄袄,袖口上是她尚没病的时候绣的两朵腊梅。梅花并蒂而开,花瓣嫣红,栩栩如生,似乎只要她挥挥衣袖就能嗅得到满室芬芳。

“姐姐,我和琅玉哥哥的大婚你可一定要来!”

陈芸芸说话时,头上的凤衔珠金步摇得意作响,明月珍珠耳铛晃得人刺眼目眩。

陈娇娇笑,“一定。”

她神态自若,一点也看不出被堂妹抢了未婚夫婿的震怒。

陈芸芸不满她的反应,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瞳仁一转,“瞧我,竟忘了正事。凌骁侯班师回朝,大胜蛮夷,圣上一高兴就赐了他一位美娇娘。姐姐猜是谁?”

听到这个人物,陈娇娇喝茶的动作一顿。

凌骁侯,是顾琅玉的亲叔叔。

那本是风光霁月的天才少年,却不想在一场恶战中炸伤了根基,如今与阉人无异。

若说今日这位二堂妹特意来乡下,只为和她讲些市井趣闻,她是万万不相信的。

陈娇娇双波澜不兴的水眸中浮现着一丝隐隐担忧,“总归不应该是我吧。”

这句话她不像是对陈芸芸说,倒像是对自己说。

今年除夕夜,她病重,差点没熬过去。

昏迷中,她看到了一本书,才知道自己竟是书中的一个人物,下场凄惨、满门死绝。

而她悲剧的起点,便嫁给了凌骁侯。

陈芸芸先是一愣,紧接着扬起笑靥,“姐姐果然是兰心蕙质,连这都猜到了。今天妹妹来,就是给姐姐道喜的!”

陈娇娇心中一沉,“圣上赐婚?”

“正是。”

咯噔——

陈娇娇手心紧握。

如今发生种种,竟然一点点都和书中所写吻合起来!

书中,她和陈芸芸同天嫁入侯府。

当晚,侯爷旧疾突发,死了。

侯府秘不发丧,对外只称侯爷身体抱恙,并让她每日给尸体擦身。并许诺,只要她乖乖做一个不问世事的深院寡妇,侯府就能让她远在边塞的大哥三年内调回京城,让他们一家团聚。

可是,直到她被陈芸芸污蔑爬上顾琅玉的床,被冠上婶侄乱/伦的莫须有罪名,被侯府老夫人乱棍打死的时候,她才知道:

早在她嫁入侯府的第三个月,哥哥就在战场牺牲,爹娘也因伤心过度双双去了。

陈家长房从此湮灭,而她被瞒得死死的,甚至连父母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陈娇娇握紧茶杯,粉润的指骨此时泛着青白。

她绝不能任由书中的事情发生!

见陈娇娇脸色不虞,陈芸芸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天知道,她盼这一天多久了!

从小到大,无论是样貌、才情还是家世,她样样都不如陈娇娇。

她就像是影子一样,活在别人的光环下,甚至她心心念念的琅玉哥哥,眼中也只有陈娇娇一人。

可是,谁想得到呢!

三年前,陈娇娇的祖父疑犯通敌叛国之罪,死于狱中,陈家长房不复风光,灰溜溜举家搬至乡下。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最后嫁给琅玉哥哥的人,是她陈芸芸。

至于陈娇娇?

只能嫁给暴戾诡谲、无欢好能力的老男人守活寡!

陈芸芸难掩狂喜,余光瞥见妆台前的胭脂膏时,笑容顿时凝结在唇边。

她曾见贵妃表姐用过一模一样的。

她表姐乃当今陛下宠妃,吃穿用度皆是顶奢侈的。

表姐亲口说过,这一块指甲大小的口脂比起黄金都贵十倍还不止,就算是皇后也未必买得到。

陈芸芸晃了晃脑袋。

定是她眼睛花了,陈娇娇这个破落户哪能用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想到这,陈芸芸越发得意,临走前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

“这些钱留给姐姐布置嫁妆,若是不够尽管告诉妹妹。”

“如今家父升了官职,家中商铺也都有盈余,还有我表姐,如今得了圣宠升为贵妃,常常送我些奇珍异宝,家中堆放的金银首饰用都用不完。”

“姐姐可别舍不得用这钱,你我一同嫁到侯府,往后再见你,妹妹可得尊称一声婶婶了。若姐姐的嫁妆太寒酸,可不落了我的面子吗!”

说完,陈芸芸就笑着离开了。

没一会儿,喜梅走了进来。

看到银票,她便猜到了经过,当即呸了一声,就把银票扔在地上。

“姑娘,二姑娘实在小人得志,这一百两之前不过是您的一件衣服钱,她抢了您的未婚夫,如今竟好意思来炫耀!”

陈娇娇弯腰,笑着捋平了银票,“你啊,当真当我们长房还是祖父位居天子帝师时的富贵豪奢吗?爹赋闲在家,我这身子又时好时坏,就靠药吊着,今后用钱的地方多着,何须和白来的钱置气。”

“我就是见不得他们二房的嘴脸!二姑娘虽然和您是同个曾祖父,可是论样貌和才气,她哪里比得上您。”

喜梅叉着腰,忿忿继续,“当初咱太爷给先帝开蒙时,她祖父只会遛鸟斗蛐!再后来,她父亲处处捅娄子,哪次不是咱大爷出面帮衬打点!可如今,二姑娘却在您失势时落井下石,当真是狗屎一样的东西!”

陈娇娇笑起来。

喜梅是出了名的小辣椒,骂起人来不输泼妇,平时无聊时最爱听她骂这个骂那个,比市井说书的都有趣。

她笑够了,撑着病体勉强起身,“喜梅,帮我梳妆打扮,我要进宫面圣。”

喜梅一愣,“您还见那昏君做什么!”

“住口!”陈娇娇柳眉一拧,“天子也是你我能说得的,脑袋不想要了?”

喜梅吐了吐舌头。

她不是冲动性子,也是见四下无人才会骂两句。

大姑娘天生聪颖,老太爷十分疼爱,舍不得送她去敷衍了事的女子书塾糟蹋才气,便秘密让她扮成她兄长,每日进宫时带着,一起随着太子听课。

太子母族势微,在宫中屡遭陷害,是老太爷和大姑娘多次帮他化险为夷。

不料,他刚登基的第一年,竟听信小人谗言,以通敌叛国之罪把老太爷打入大牢。

大姑娘请求面圣伸冤,在雪地里足足跪了七天七夜,那昏君却闭门不见。

姑娘的身子就是那时候冻坏的。

.

富丽堂皇的宫殿巍峨屹立,威严的红墙高耸入云。

陈娇娇之前总觉得这高墙庄严肃穆,压得人心生畏惧,可梦里经历一遭生死后,倒也不觉稀罕了。

她爹娘知晓赐婚一事后,也是要来面圣的。

他们二人一个是帝师骄子,一个是将门嫡女,都是心气极骄傲的,这些年虽辞官隐世,安贫乐道,却也不代表能容忍别人骑在头上作践他们的女儿。

陈娇娇好说歹说,才勉强打消他们进宫退婚的念头。

宫门口,没等喜梅递上宫牌,天子近侍黄公公就走了出来。

“黄公公,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陈娇娇露出一抿笑容,雪腮上微微打了一层胭脂,那张苍白的脸顿时嫣红起来,就好像是雪漫枝头的梅花,纯净俏丽又雪艳娇媚。

黄公公眯眼叹气,“托姑娘鸿福,咱家吃得好睡得香。可是陛下日理万机,已经好些个月没睡一个好觉了。”

说话间,他紧紧盯着陈娇娇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一点细枝末节。

陈娇娇淡淡一笑,“陛下勤政爱民,百姓之幸。”

沿途,有新来的太监宫女见黄公公脸上带笑和一位美人讲话,都心生好奇。

“姑姑,这黄公公向来对除陛下之外的人只三分笑,怎么今儿对那位贵人笑得颧骨都升了天,那贵人是谁?”

“能将一袭青衣宫装穿出如此千娇百媚姿态的,独陈大姑娘一份。”

回答的人似乎陷入了回忆。

当年陈家大姑娘一舞名动长安,盛世华庭十里宫灯为她而亮,但凡是目睹过那惊鸿一舞的,没有逃得出她的眼睛。

若天子帝师尚在,陈大姑娘依旧还是长安城最明艳独绝的颜色。

而她要嫁的凌骁侯,也本是夏日骄阳、海上明月,举世独艳的存在。

每逢凯旋之时,他一身鲜衣、一匹骏马,矜贵清冷地从无数盛妆小娘子的鲜花笑靥中纵马穿过,从未有一丝流连。

这两个人啊,都曾是无数郎君娘子的梦中人。

.

陈娇娇未走到御书房,便见雕龙绘凤的大红柱前立着一个身穿湘色百褶裙的美艳女子。

女子手中拿着八角红漆食盒,绣鞋下微微踏步。

她似乎等待许久,冻得有些发冷,红艳嘴巴嘟起,“陛下怎么可能不见我,定是你们耍懒,不去通报。”

太监为难,“娘娘,陛下说了,任何人都不见,您请回吧。”

“你且告诉陛下,臣妾亲手煲了汤,手指都划破了,陛下若是不喝当真是厌了湘儿了。”

神态娇嗔,声音软糯,当真令闻者酥了骨头

这人陈娇娇认识。

是陈芸芸的表姐,姚玉湘。

陛下勤政,除了初一和十五会去皇后处休息,每至后宫都宿在姚贵妃处,可谓是独得恩宠。

陈娇娇停了脚步,“黄公公,看来陛下今日不便,我改日再来吧。”

黄公公连忙阻拦,“姑娘不是旁人,随老奴进去就行。”

“好。”

西侧门处,姚玉湘磨了半个时辰也没进得去。

正要回去,远远瞧见一贵女打扮的人从北门入了御书房,当即娇容震怒。

“那是谁?凭什么她能进去!”


陈娇娇看到顾昀琛的脸时,紧张的表情浮出了几分喜悦,忘记了舌/尖的疼痛。

是他!

凌骁侯竟然就是当年从猥琐男人手中救下自己的人!

顾昀琛看着眼前的小娘子亮晶晶地看他,剑眉微抬。

他十二岁便征战杀敌,十年来的杀伐之气让他周身充满戾气和冷冽,府中的人看他都怕得不行,他也不愿眼前总出现一群打哆嗦的鹌鹑烦心,便不让下人侍奉。

可她却不怕他,反而还灼灼盯着他的脸,似乎认识他一般,热烈如焰,饱含期待。

他下意识错开了视线。

陈娇娇未察觉自己目光太过直切,见对方表情冷淡,她眼神黯了黯。

怎么办,恩人像不记得她了……

旋即,她就安慰自己道:当初恩人救她时,她身上只有布料勉强裹身,他是君子,非礼勿视,并未看她一眼。

陈娇娇想到这,忽然笑了起来。

顾昀琛睨了一眼,凌厉的桃花眼浮出一丝异样。

她笑什么?

陈娇娇舒颜,上前扶住他手臂,“侯爷服了药,身子可好些?外面风凉,我们进去说。”

顾昀琛脸色黑了几分,在她眼中他身子就这么孱弱?

他正欲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对方手臂发颤。

脸上纵有着胭脂铺色,也透着苍白,好像不扶着他,她就没有力气站起来似的。

真麻烦。

顾昀琛将人打横抱起,长腿一迈,走进了新房。

陈娇娇红唇中溢出一声惊呼,但随着鼻翼间萦绕着楠木清冽的沉香味,她莫名踏实下来,枕在他的臂弯中宛如晒太阳的小猫舒展着四肢。

她身子不好,婚礼强撑下来已经勉强。

如今被人抱着,不用走路,也挺好。

她想法简单,知他患有隐疾,对他也没有男女防备。

而且他还救过自己一命,是个好人,因此哪怕他沉脸不笑时在别人眼中可怕如阎罗王,她也没有半分畏惧。

新房内,床榻上铺着锦缎鸳鸯,双喜红字也贴遍了角落,和书中描写的清冷大相径庭。

陈娇娇梨涡浅笑。

知道是自己送来的那颗丹药起了作用,在凌骁侯心中有了些分量,才会命人布置新房。

顾昀琛见她盯着床笑,淬冰的眸色染上几分疑惑。

陈家乃天子帝师一脉,可这小女子打一见到他不仅不怕他,反而自带着几分信任和亲昵。

此时她含笑盯着婚床,眸光暧昧,雪腮晕红,看着倒有几分可口。

顾昀琛眯了眯眼。

莫不是皇室故意让长安第一美人来试探自己是不是如传言般成了“阉人”?

三年前,他受伤不假,可是并未如外界所说的那么严重。

副使自戕前告知他真相,原来皇室对他功高震主颇为不满,副使一家老小性命都在皇室手中。

从那之后,皇室没少联合他的嫡母试探他,多少美人都流水般送来,其中不少都是宫中精心培养的探子。

——难道,她也是?

他眼底藏着防备,把陈娇娇扔在床上就要离开。

“侯爷!”

他的手被一双软软小手拉着,回头,见陈娇娇用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无辜望着他,“侯爷,我还没沐浴呢。”

陈娇娇自小养成的习惯,不洗澡睡不着觉。

可她撑着病体累了一天,实在没有气力洗漱,偏偏侯爷又有着不让下人进院子的规矩。

她故意示弱,想央他同意喜梅进来服侍。

她想得简单,可顾昀琛却想得复杂。

红烛暖黄,忽明忽暗,清冷狭长的眸底渐渐浮出玩味。

他想看看陈娇娇先是积极送药,后又蓄意勾引,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好。”

陈娇娇见他答应,唇边漾出梨涡,正要说出喜梅名字,人再一次被打横抱起。

顾昀琛推门走到后院,复走进一假山山洞。

甫一进去,暖融融的白色水汽扑面而来,墙壁上镶嵌着千百颗夜明珠,映着温泉池内的活水,照得一室明亮。

陈娇娇脸色暖了几分,雪腮染上玫色。

“洗吧。”顾昀琛放下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目光深意地看着她。

陈娇娇下意识紧张起来,“你你你……喜梅呢?”

——你洗没呢?

顾昀琛心中冷笑,这姑娘倒是大胆,竟邀他同浴。

他揭开喜服,“我也未洗,一同吧。”

陈娇娇瞪圆了眼睛,檀唇轻启,露出两颗贝齿,如受惊的兔子。

她是问喜梅呢,不是问他洗没呢?!

纵使对顾昀琛没有男女大防,可她也不会大胆到和新婚夫君共鸳鸯浴。

她下意识想要离开,可是醺了暖风后,双腿更加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昀琛揭开繁琐喜服,长腿一跨,浸在暖池中。

喜服之下并非看上去的单薄,反而纵横着刀疤的后背精壮有力,肌肉薄而坚韧,看着就很有气力的手臂能足足有她大腿那般粗。

虽有隐疾,可是看上去比寻常男人还要阳刚。

陈娇娇想起了外面那些人说凌骁侯的污言秽语。

她若是现在转头离开,会不会让他误以为她嫌弃他不能行事,看不起他?

想到这,她握了握拳头,软嫩的小脸鼓了鼓:

陈娇娇,你可以的,做人要知恩图报,你不能伤了恩人的自尊心,反正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一起沐浴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她才呼了口气,玉足踏着深水池的水面,一股脑钻了进去。

“噗通!”

顾昀琛回头,见水面看不到人,暗道一声糟糕。

这丫头是傻的吗?

她没看到那边标着水深刻度吗?

这温泉池子由南及北池底呈坡度,她跳下去那是紧北边,足八尺水深。

他长腿一迈,揽住水中滑/腻的细腰,想托她上岸。

动作之间,他宽阔的胸膛无可避免地紧贴着她柔软的后背,甚至能听得到她扑通扑通的心跳。

他并不知道,陈娇娇水性极好,只是见这边水深,想要闭气躲躲清静,免于二人坦诚相见的尴尬。

与此同时,陈娇娇紧张地眨眼,心似乎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顾侯爷他竟然游来了,还抱住了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哦?

为了保护恩人的自尊心,陈娇娇怯怯地也回抱了过去。

顾昀琛:“……”

这就是她勾.引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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