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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初晨·出尘

发表时间: 2022-07-16

徐昊从前在家里大人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剑侠刀客的江湖传奇,自己也幻想过再长大些,让父母请来身怀绝技的高手来教自己武功,这样也许可以离大人们口中的江湖意气更近一些。每每谈论到此,徐昊的母亲总是打趣的问他:“那些个大侠都是话本演义里才会有,现实也是多虚无缥缈的,况且他们都是劫富济贫的人,难道你还要打劫自己的家里吗?”这时候的徐昊总是反驳的说着“侠者非不义,不会对自家人做这种事,况且自己长大后还要保护家人呢。”然后在母亲慈爱的注视下跑出去玩了。

徐昊心里想到此处,不禁心中一抹酸楚,他当即跪下朝着自己的家人们拜了拜,武慕邪也顺势解剑,立在徐昊的身前,以全了自己对幼子的守护之心。徐昊和武慕邪又花了些时间,将还没有入土的人通通埋葬。武慕邪吩咐了徐昊在一旁休息,这些被他杀死的人,本就该由他亲自埋葬,他将自己披着的大氅脱下递给了徐昊,清晨的阳光照着武慕邪厚实的身体,他的体态并不健硕,但线条分明,像是隐隐内涵着力量,徐昊这时候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年,大氅披在他身上,将他整个身体盖住。徐昊下意识的裹紧了自己,忙了一夜自己已经又困又乏,这时候,心神放松的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武慕邪并没有看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继续眼前的工作。

“师父,现在世局这么混乱,落草为寇也是无奈,不过这一群山贼,也实在可恨。我埋葬他们,并不是原谅了他们。”

“他们全部都是我杀得,有时候不明白,他们也是人,死后和旁人并无差别,死在我手上,我做的这些,只能聊表心意。”

“朝廷正在和番邦对阵,但是我不懂,同为百姓子民,为何要自相残杀呢?”徐昊擦了擦自己的脸,煞有介事的问道。

“你这个傻徒弟,别以为好像不是同族的人就可以随便杀,现在有很多不服庙堂的人占山为王,彼此攻伐;过了边境,我朝与番邦便有分别,就算是一个门派,内部也有派系之争,小至一个家族,也会兄弟阋墙,说到底,分的是彼此,争夺的也是权力,抢的是利益,夺得是名声。但归根究底,到头来不过也是一抔黄土。”

武慕邪一切做的都有条不紊,和徐昊的对话像是朋友间的闲聊,却是字字珠玑,每句话都有其深意。

“嗯师父说的是,分别,人永远都会有分别,我朝百姓杀了番邦蛮族,就比蛮族人杀了蛮族人更罪恶。如果多了共同的敌人,那么他们杀了人,又比这两者杀人更可恶……”

“好小子,很会举一反三啊,不过你的心性,像是初晨之日;现在这样又有些像恶煞阎罗,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安心上路,我也要带你回去了。”

武慕邪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徐昊见状,将大氅还给了他。武慕邪披挂上身,牵了徐昊的手,向着山谷里走去。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顺着小路上山,在深入,徐昊看见两件木屋,靠西米那间稍微大一些周围的雪只是随便打扫了些,只有一条小路,东边的屋子打扫的很精细,更像是人住的地方,在那个屋子附近堆着一摞柴火,旁边的木桩上横插着一把柴刀。武慕邪示徐昊在东边的房子休息,自己打开了西边的房子,在房门打开的时候,一股扑鼻的酒香袭来,徐昊闻了闻,眼看氤氲的晨光,是这样的醉人。武慕邪把随身酒壶解下打开了一坛酒的木塞,舀满后武慕邪喝了一大口,随后深深吐纳,一个翻身越到了房屋的空地上,扬剑起身,身形似风动水波起涟漪,剑式八面玲珑,如诗韵映化万千。武慕邪尽情挥洒,手中青锋凛凛生光,盘旋周身,形成数道剑气缠绕,剑气过处,武慕邪又饮下一口,又念起了诗仙李白的名句。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剑式随着他口中的诗句也从起初的灵动潇洒变为像是龙腾凤舞,直冲云霄,剑式一改,变为沉厚凌厉的峰回路转,气劲足以撼动山岳。在一旁的徐昊直盯盯的观看着武慕邪的剑舞,竟有些呆了。武慕邪念完行路难后封剑入鞘,将宝剑钉在地面上,自己盘着腿,就像刚刚睡醒的人一般。

“徒儿,知晓青莲居士李太白的诗句吗?”

“嗯,前朝名人,诗仙太白,剑中青莲。我的父母也很喜欢他的诗句。”

“嗯,如此便好,你可知为师剑法奥妙,全数隐藏自太白诗篇中?”

“师父是青莲坊的老板,对我也曾言说太白师祖云云,我有些猜到师父和李太白的关系。”徐昊早就有此想法,入夜时,师父对付那群人时只有对匪首才拔剑相杀,出手也是干净潇洒。刚才剑舞更是如此,令人心醉神迷。

“为师剑法名为“太白行剑”,先祖曾是太白祖师的首徒,你既然拜我门下,我定然将太白行剑悉数传授,望你紧急师门教诲,以手中三尺长剑,击剑任侠,济危扶困。”

“是,徒儿谨记教诲!”

武慕邪闻言,在柴堆最上层,拿到了一本册子,递给了徐昊。

“入我门者,首要便是修身养性,自现在起,每日上午,便背诵此本,午后,就临摹书中文字,至于傍晚……傍晚,就帮我把柴劈了,教我好做饭。严肃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就开始吧!哈哈哈哈!”

武慕邪突然的笑声,吓得徐昊心里一激灵,他展开那本册子,封面写着《李白诗集》还是市集书摊随处可见的普通书本,再看武慕邪,更像是变了个人,脸颊通红,踉踉跄跄的走进东边的屋子里,便没了动静。

这和雪夜剑杀流寇还有在族人墓前的高义严肃的形象判若两人,适才的太白行剑确有其威力,若不是亲眼见到,谁又能想到,在屋里的人的两张面孔呢。

徐昊打开选集,轻声朗读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屋里传来了有些微醺又高亢的声音,徐昊一下子有了自己的开悟,将自己救下的人,和在屋里酒醉的人,其实并无分别,就像是前朝的李太白疏狂豪气,但是也温润如丝,这两者并不冲突。心思想到这里,他不禁莞尔一笑,又开始用心朗读者诗句,他本就早慧,这些并不算什么。只是辅经变故,刚才那一笑,让徐昊的内心有了一丝释然。朗读的声音也渐趋平和,这些,在屋里的武慕邪全都听得真切,他翻了身,盖上了被子,不久便沉睡下去。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武慕邪并未教授他什么,只是吩咐着他每日应该做的事情。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徐昊也渐渐习惯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生活。不过每每到傍晚时分,他在树桩处劈柴的时候,柴刀扬起劈下时,看着断裂的柴枝,脑海中还是被牵扯到那一晚的情景。心里再如何放下,映入眼前传向脑海的记忆,早已经深深刻印。最令徐昊好奇的是,每日做这些杂务,砍柴写字,自己的呼吸日渐沉稳,做的这些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武慕邪在半月前,已经不让他在纸上写字,而是在一方沙氹中用屋里的一根上粗下细的木棍在沙中写字,这对在纸上写字的徐昊来说可是一件很艰苦的差事,沙土细腻却厚实,流动性极大,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写完一首诗,而沙土的流动性无疑是加大了难度,木棍插入沙土之中浅了会被后面写的字破坏掉,深了又会使不上力气,徐昊平心静气,慢慢思考破解的方法,手不自主的摩挲着那根木棍,角度越来越大,竟然斜着扬起了木棍,也扬起了一阵细沙。徐昊怔了一下,看着飘着的细沙,脑中武慕邪舞剑的画面一闪而过。徐昊又定了定神,努力回想着这几天自己练习书写李白名诗时,笔走龙蛇的气势。徐昊再一次睁眼,心中豁然开朗,眼中又是另一番气态。只见他缓缓握住木棍,双腿微蹲,稳住自己的身体。木棍在沙中行走,徐昊的身体也随着手臂的方向轻轻摇摆,他双腿未动,只依靠腰部力量挪转自己的身体,力从地起,徐昊感觉自己沙中写字,身随意动,每个字的收笔都向上扬沙,沙尘落地后徐昊又开始写下一句话。循环往复,竟有一些武慕邪当日舞剑的风采。徐昊知晓练习法门后,手中的木棍走势逐渐形成一种深邃的力量。凭借记忆,徐昊将那日的剑舞,凭借沙氹悉数演练了出来。在写到“直挂云帆济沧海时”徐昊握住手中的木棍自顾自的舞动起来。风压随着自身渐渐形成。

徐昊结束了剑舞,武慕邪折枝为剑,纵身来到徐昊面前,一剑刺向徐昊中门,徐昊招意未退纵身躲过攻击,两人随即换了身位在庭院中互相喂招,一个腾挪移动,一个身法轻盈,相同的招路,宛如彼此身心的镜射。两人战至忘我,同声说着李白的名诗,一招一式,竟引起四周景物共鸣。武慕邪心道:“果然天资聪颖,这孩子平和的内心,竟然如此的渴求力量。不知道,日后是福是祸……”徐昊得此开悟尚不自知,只知道顺着自己的心意而发散。武慕邪见状,不再保留,内劲倾泻,打断了徐昊的剑意,徐昊受到内力压迫,回过神来,脸色满是迷茫。

“师父,刚刚那是……”徐昊左手扶助额头,有些踉跄。

“徒儿,不过月余,便有所开悟,确实令为师意外。不过你的内心还是无法收放自如,记住,剑心持正,宛如初晨朝阳般生生不息,便可受用无穷,切莫让自己成为西坠金乌般,万劫不复。”

“是,徒儿谨记,不过近日来的变化,令徒儿有些茫然,希望师父明示。”

武慕邪解下腰间的酒,大口喝下后,握住沙氹里的那根木棍,在沙氹的面上书写起来。笔法气势自有其震慑,一瞬间,武慕邪仿佛身化数影,在武慕邪周围演练着不同招式的太白行剑。剑锋沉稳中带有几分疏狂。宛若醉仙提壶扬天下。倏尔,武慕邪的残影随风而散,在行路难诗句下,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狂”字。武慕邪走了过来,问了问徐昊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徒儿看到师父的太白行剑,潇洒俊逸,又带着几分横霸之气。”

“太白祖师的诗赋,世上余下九百余,祖师诗剑双绝,更将绝世剑招渗透其诗赋与笔法之中。为师每日让你如此练习自悟剑心,黄沙扬万里,游侠一人行。便是如此道理,你剑心质朴中尚涵盖着一丝戾气,剑心就想这沙氹黄沙一般,是一个尘字。今日练习到此为止吧,你以后须得勤加磨练剑心,才能更好的传承太白行剑”

“弟子谨记。”

“你剑心已现,明日便随我去青莲坊继续修行吧。”

徐昊应了一声,就去不远处劈柴。武慕邪找个地方坐下,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塵”字,上下的打量着,鹿行于地,扬尘万里,人心难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