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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也没用

今烛作者 著

武侠仙侠连载

两个非常酷的人谈恋爱是怎样的?徐星眠这个外贸协会看上了一个校门口开拉面馆的老板,大手一挥给了人家一张卡,男人以为眼前这个小姑娘要包养他,但徐星眠却很给面子的,让他拿着这笔钱去创业,成功归来后包养她,这个想法让眼前的霍承骁啼笑皆非,他差那点钱么,他只是想躲清静跑来开个面馆,谁知道又来个“小麻烦”,不过这个麻烦看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主角:徐星眠,霍承骁   更新:2022-07-16 09: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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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徐星眠,霍承骁的武侠仙侠小说《撒娇也没用》,由网络作家“今烛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个非常酷的人谈恋爱是怎样的?徐星眠这个外贸协会看上了一个校门口开拉面馆的老板,大手一挥给了人家一张卡,男人以为眼前这个小姑娘要包养他,但徐星眠却很给面子的,让他拿着这笔钱去创业,成功归来后包养她,这个想法让眼前的霍承骁啼笑皆非,他差那点钱么,他只是想躲清静跑来开个面馆,谁知道又来个“小麻烦”,不过这个麻烦看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撒娇也没用》精彩片段

 申城,六月。

梅雨时节一过,气温便连连攀升。空气中热浪清晰可明,游丝般的微风也染上恼人的热意。

已是下午八点钟。

夜幕缓缓垂落,街边的霓虹渐次亮起。黑色轿车疾驰在疏通的主干道上,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抵达目的地。

城西梵尔会馆,一向是申城富人圈最爱举办宴会的地点。

英伦复古式古堡建筑,花窗间折射出的彩色光束将院里移植来的保加利亚玫瑰点染上动人的颜色,长途跋涉中因水分缺失而皱巴巴的叶片,此刻也舒展成原本的样貌。

徐星眠躬身下车,立刻有侍者上前迎接。

等她递出邀请函后,恭敬地俯身问好,“徐小姐,请跟我来。”

侍者引路,进入大厅。

今夜是城西霍家当家人八十岁的生日贺,霍老爷子素与人为善,申城内不管是新贵扎手抑或是清贵人士,皆派人送去了邀请函。

徐星眠递上礼,提起裙摆走向人少的露台,脚上八公分的高跟鞋折磨得她不想再多走一步。不动声色活动僵硬的脚踝之际,一群不相熟的女人结伴往露台走。

与她们隔了几米远的距离,徐星眠却清晰地感受到她们投来的视线。

包含探究的目光,将她整个人由上到下打量一遍才堪堪作罢。

似是没找出什么可以挑刺的地方,穿米色连衣裙的女生凑到众姐妹面前,保持名媛风度不屑窃窃私语,并不细微的声音清楚卷入徐星眠耳中。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我没见过呢。”

“名媛圈数百号人,你能每个都见过?”

……

侍者找寻一圈未能找到徐星眠的身影,最后在露台看见女孩低垂着头,正百无聊赖摆弄裙摆上那些颗镶上去的碎钻。

周围人的交谈声不曾惹怒她一丝一毫,即便她们已用近乎苛责的眼光把她浑身的行装评判一通。比如皮肤太白不应该穿淡紫色,再比如这种场合八厘米的高跟鞋显得太不重视。

难不成踩上高跷,这群人才满意?

真难啊。

徐星眠勉强保持住唇角的弧度,松开手中的裙纱,又细心妥帖地拂开上面攥出来的褶皱。

侍者上前,微笑道:“徐小姐,您送来的那副棋盘,霍先生很喜欢,想请您过去一叙。”

霍先生亲自派人来请,这位徐小姐是有多大的面子。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稚嫩模样,不同家里人一并来赴宴,形影单只让她们下意识低看,她竟也不出一言反驳。

“哪个徐家?我只听说过环海国际姓徐,不过他们不早就迁出国了吗。”

刚才挑刺最欢快的女生此刻蔫巴巴拉住小姐妹的手:“欸,我听说自从徐少爷去世后,徐总和夫人伤心过度去了国外,独独把女儿留下了。”

话中有惋惜怜悯,不过因知晓徐星眠的身份,话题点到为止。

二楼旋梯处,男人懒洋洋靠着扶杆,从这个角度能将露台发生的一切清楚收入眼底。

不难看出是有人故意刁难,而女孩始终神情漠然站在那,孑然一身,仿佛她们讨论的是与自己不相干的另外一人。

他静静看了会儿,深觉女人间的争斗无聊,抬步走进二楼的休息室。

今日宾客众多,霍先生不可能亲自招呼每个人。送走一位至交好友,老爷子疲于应付其他人,想着在房间坐到宴会结束再出去露个脸。

房门被人由外推开,男人侧身而入,脚步迈得轻快,甚至有些懒散。

霍承骁在堆放礼物的杂物间兜转一圈,拿出登记名册随意扫了眼。

“爷爷,徐家送来的这副棋盘你前几天还和我要。”他下巴微挑,漫不经心绕回主厅,“这不,有人主动给您送来了。”

“谁送来的?”霍老爷子以为听岔了,“徐家不是早就出国了么?”

“徐家那小姑娘。”

老爷子轻抿口茶,尚未明白孙子眼中那抹意味不明的深意,思忖几秒后差人去请徐星眠。

霍家与徐家有段无缘的姻亲,霍承骁的姐姐和徐星眠的哥哥,原本已经订婚,谁想徐斯然突逢灾祸。徐家人顾及着霍汀的名声,主动与霍家解除婚约,不久后举家迁去新加坡拓展公司版图。

唯独留下家中的那小姑娘。

霍承骁双手抄在兜里,自旋梯处慢慢踱步而下。他的个子很高,宽肩窄腰的身材恰到好处将身上的高订西装穿出最佳效果。

走至中央的楼梯平台时,与派去接人的侍者打了照面。

身后跟着的女孩微抬着下巴,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周身一股极淡的茉莉香,香水散去前调刺鼻的味道,余留下的气味清淡而熨帖。

霍承骁放在口袋中的手指蜷起,漆黑的眼睛在她纤细的背影落下片刻。

脊背不服输似的挺得很直,肩胛处那对蝴蝶骨不知让场内多少男士目光流连。

他轻哂,步入舞池拉出和女伴交谈甚欢的陈珩,一路揪着好友的领子来到刚才徐星眠站过的露台。

是个好地方,清净,曳地窗帘一拉,无人前来打扰。

霍老先生自宴会开始还未露过脸,场内来宾聚成几伙儿开始闲谈。

不少妇人是冲着霍家留学归来的孙子辈前来,听闻霍少不曾订亲,钟意的姑娘也不曾有,于是想趁机将自家女儿推过去,像填补空缺一样补上人人觊觎的漏洞。

“你一没喜欢的姑娘,二没订婚,旁人这么想没毛病。”

霍承骁淡睨身边的好友,“就你有嘴会叭叭。”

陈珩掐灭指尖的烟,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霍爷爷去请徐家那姑娘,是你暗地搞鬼吧?”

霍承骁指骨屈了屈,耷拉下眼皮明显不想接茬。

“霍少爷泯灭八百年的人性回光返照——是桃花运来,还是红鸾星动?”

男人被他气笑了,“刚学会几个成语,等不及就用我身上?”

陈珩:“说真的,你是不是顾及她差点成为你小姨子的情分才帮忙的?”

神他妈的小姨子。

关系称谓都捋不清的二傻子。

霍承骁思绪游离了会儿,“让你帮我找的店铺找到了吗?”

“都装修好了,A大对面的商业街,顶好的位置。”

“行,等会儿去看看。”

陈珩想不通一大少爷,学成归来不进公司帮家里人处理事业,反而让他尽早找间店铺,说是要相应国家号召,自力更生艰苦创业。

如果真是艰苦创业那还勉强说得过去,可霍少爷不走寻常路,非要开家面馆享受人间烟火,纯属闲得蛋疼。

陈珩当然不敢把话说明面上,他们这类人玩票大致相同,有的看上女明星,一怒冲冠为红颜的饭后谈资数不胜数。

但霍承骁打心里看不起这种做派,在国外那几年纵使身边的朋友玩得再开放,他洁身自持不近女色,兄弟们闲来打趣,说霍少爷指不定是为哪个白月光守身如玉。

谈话间,大厅传来喧闹声。

陈珩拉开窗帘探出头看了眼,人群围拥的中央,两个姑娘相对而立。

徐星眠默不作声收回泼红酒的手,冷眼看着对面马上临近爆发的女人。

陈珩舍不得移开视线,生怕错漏过下一秒女人厮打的名场面。

霍承骁慢悠悠走上前,“那女的,谁?”

陈珩言简意赅解释:“陈叔叔家的小表妹,从小娇纵惯了。你家小姨子摊上她准没好事儿。”

“……”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传递出霍大爷不屑和他扯淡的情绪。

霍承骁迈出露台,扬手招来一边的侍从,询问刚才事情发生的经过。

“穿红裙子的那位说徐家没男人了,让刚成年的小姑娘social,是想钓一个女婿回家继承财产……还让身边没女朋友的男士好好把握。”

侍者心提到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如实说完后,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

霍承骁听完,没有主动上前帮忙的意思。打发侍者将那位主动惹事儿的小姐请出去,并严令以后宴会不得送去请帖。

陈珩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这样就完事儿了?!”

霍承骁垂眸睇他,“不然呢?”

陈珩无辜耸肩,你是主人,该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出现一场不小的插曲,徐星眠无意再留下去,司机还在门外等,她进去到出门不过半个小时。

让司机送她到学校附近的一所酒吧,好巧不巧,舍友的生日与霍老爷子同天。

徐星眠本是答应好友去参加她的生日会,谁想临近出门时,远在国外的父亲一通电话打来,命令她代表徐家前去给霍先生祝寿。

车厢内,徐星眠弯腰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毛绒垫子上活动僵硬的脚踝。

八点五十分,车子停靠于酒吧门口的停车位,司机低声询问是否要等她。

“不用了刘叔,您回家吧,我今晚回宿舍住。”徐星眠从置物架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下车后忽然想起什么。

司机半降下车窗,“小姐,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强忍住喉咙艰涩,“今晚我提前离开的事,不要告诉我父亲。”

司机愣怔半晌,老板的家事他不好多问,最后点点头应下了。

徐星眠走进酒吧,身上这条V领长裙过于宽敞的衣襟毫无遮挡作用,修长优美的脖颈线完全暴漏在外,遮住的半截锁骨无意间营造出若隐若现的美妙最是吸引人视线。

经过的卡座中频频传来口哨声。

空气中弥漫着过于浓重的木质香,女士香烟的薄荷味夹在其中,并不好闻。

徐星眠绕过吧台,打开聊天软件询问好友在哪。

不一会儿,那端就有了回复。

【顾梨:星星,我们想去学校门口那家酒吧来着,但是包厢订不上了,只好来紫薇路了。】

【顾梨:怎么啦,你那边结束了?】

徐星眠抿紧唇角,发出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

【抱歉,我不该爽约的。家里临时有事,推不掉。】

【给你买了礼物,等你回来看看喜不喜欢。】

徐星眠屈指敲了敲吧台的玻璃几面,要了杯度数中等的酒,心不在焉盯着手机屏幕。

中途,归属地为新加坡的电话接入。她快走几步,旋身进入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所有嘈杂的音乐被一并掩在门外。

“宴会结束了吗?霍先生对礼物喜欢吗?”

对方开门见山,生硬且不近人情的口吻像是询问下属是否将事情办妥。

胸腔中积攒的怒气值一点一点攀升到顶峰,憋着的这股烦闷劲儿彻底把她的耐心驱散干净。

徐星眠低声嗯了句,“喜欢,霍爷爷叫我过去闲谈了几句。”

“星眠,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帮着家里分担一些事。”

“我知道,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她的声音仿佛浸润了加冰酒精的凉意,得到对方答复后立刻挂断收线,不带一丝犹豫。

徐星眠很少喝酒,酒精作祟会令人不清醒,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而此刻,手边摆放着无数空酒杯,她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走出酒吧大门,视野有些模糊不清。

夜里十一点半,街边除却酒吧夜场外的店铺全部歇业。路灯洒下零星昏黄的光线,有飞虫在灯泡附近盘旋。

徐星眠定神,稳住步子往前走,路过一家刚装修完的面馆。

室内灯光大亮,影影绰绰的光线将屋里的摆设勾勒个大概。

想必是午夜食堂类的面馆。

徐星眠捂住隐隐作痛的胃。

为了穿礼服好看,造型师把她按在椅子上捯饬发型的数个小时,全程只给了几口水喝。

饿了一整天,又空腹饮下半瓶酒,再强大的胃都受不住。

她进去面馆,未见到服务员的身影,索性趴下闭上眼休息。

通往楼上的旋梯是木制架构,叮叮咚咚响起脚步声时,像是有人在跳踢踏舞。

陈珩领着霍承骁转了二楼的房间,下楼后,猝不及防看见趴在桌边的身影,吓得他往后一跳:“卧槽,什么鬼啊。”

霍承骁瞥了眼,先走下楼梯过去。

女生下巴垫在小臂上,梦里大概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无意间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掸了掸落在桌上的小飞虫,神情很淡,“一个小酒鬼。”


 徐星眠穿一身晚礼坐在横木椅子上,过长的裙摆耷落,淡紫色的裙纱被风微微吹起,浮动间霍承骁看见女孩缩在裙下轻轻蜷起的脚趾。

连鞋都不穿。

空气中隐约可以闻见淡淡的酒精味,夹杂着柠檬的酸涩。

常喝酒的人都知道,酒保调制烈性酒时会加入柠檬降低过于浓烈的酒精度数。

陈珩睁大眼沉默着,徐家小姐从宴会出来,就伤心去买醉了?

霍承骁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宿舍门禁了,现在叫醒她也没用。

陈珩手足无措,伸出根手指指了指蜷成一团的姑娘:“这﹑这怎么办啊?”

霍承骁眉头微挑,不急不徐吐出几个字:“扔出去啊。”

陈珩:“?”

狠还是霍大爷狠。

他垂眸又望向趴在桌上的女生,皮肤白皙透着淡淡的粉,菱唇轻抿,鼻尖小巧。用近乎苛责的审美眼光来审视,也称得上是极漂亮的人。

就毫不留情面扔出去,万一遇上心存不良的人,太不安全了。

陈珩吞了口口水,“这不好吧。”

霍承骁用一种看地主家的傻儿子的眼神瞥他,走到吧台拾起空调遥控器,开至恒温模式。

“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是和我一起等她醒,还是现在走。”

陈珩连忙跑过去拿车钥匙,速度堪比脚底抹油,“留给你和小姨子独处的时间!”

考虑时间连三十秒钟也不足。

剩下半分钟,霍承骁斜靠在吧台沿,好整以暇目送陈珩钻进车厢一溜烟窜没影儿。

徐星眠酒品很好,喝醉不耍酒疯,安安静静趴在那。

淡薄的光线笼着清瘦的脊背,忽而,她脑袋偏了几寸,嘴里念叨了句话。

声线细,但吐字清晰。

霍承骁听见她说:“徐振东你算个what?!”

如果他没有记错,算个what的徐振东,应该是她父亲的名字。

霍承骁将笑声压在喉咙间,低低发出几声气音,转身用手指拨动立式空调的扇叶,不至于风向直冲她。

徐星眠睡得不久,醉意消退了六七分,醒来后习惯性环视一周,断片前她记得进了家面馆。不等清理缓存成功,身后一道低沉懒散的声音打断她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

“醒了?”

霍承骁上扬的尾音像轻掷出一颗小石子,惹得徐星眠平静的情绪晃了晃。

她转身朝声源处看去,男人站得笔直,依旧有种懒散的意味。

眸光停在他过分好看的脸上几秒,大脑同时识别他这张脸,得出从未见过的结果。

霍承骁屈指敲了敲吧台,别有深意睨她,“我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早上。”

徐星眠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看来在宴会上,这姑娘是真没注意到他。

霍承骁第一次被人无视地彻底,还是擦肩而过都不曾留意的那种无视。

人格魅力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受挫,滋味不太好受。

徐星眠打开手机看眼时间,凌晨十二点刚过。

顾梨发来的消息加起来有二十多条,她发了条回信让对方别担心,闷闷呼出一口气,看来今晚要找家酒店住了。

A大地处偏僻城郊,最繁华的地方便是他们脚踩的这条商业街。脱离申城迅速发展的轨道,这片区域空气清新,也有不少住宅区选择在此建造。

但24小时checkin的酒店是少之又少。

霍承骁翻弄吧台的橱柜,找到一盒陈珩留下的奶糖。手指搭在铁盒上偏移几寸,零星响动唤来女孩的注意。

“店里的厨师休工了,你拿几块糖先将就一下。”

免得没找到酒店就饿晕了。

这句恶意满满的话他只在嘴边过了一道,没说出口。

徐星眠下意识想说不用,可胃里的空乏感牵连着四肢开始无力。她松开稍抿的嘴唇,伸手从铁盒中拿了两块糖。

女孩的手指纤细,指尖透着淡淡的粉,指甲染成和礼裙搭配的淡紫色,细枝末节处都精致的过分。

霍承骁手肘抵住吧台沿,身体微微前倾,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他垂眸凝着那双手拨开糖纸,视线下移定格在那双白皙的脚上。

徐星眠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瞳中。偏这人没任何反应,直勾勾盯着她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霍承骁觉察出她的警惕,勾唇轻哂,“小孩儿,出门记得穿鞋。”

他的语气十分像叮嘱五六岁不懂事儿的妹妹进沙坑刨土前别扎脚,弄得徐星眠又羞又囧。

“知道了!”

她颔首,下巴微低,收起宴会上那股凌厉不服输的劲儿,可爱得要命。

霍承骁目送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好整以暇直起身。

老爷子的电话追过来,开口骂他不肖子孙,亲爷爷的生日贺不等结束蹿得没影,不知道的还以为赶着去结婚。

他左耳进右耳出应付爷爷,懒散念叨一句。

“老头你想得还挺美,哪来的孙媳妇。”

霍老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那你就打一辈子光棍!等汀汀孩子出生了,看你这个做舅舅的害不害臊!”

徐星眠躺在快捷酒店的床上,洗澡后只穿着吊带背心和打底裤。

浴室中悬挂的女士浴袍沾染了上一位客人遗留下的不明液体,琉璃台上还有几根未清理干净的长发。

可能是困极了,顾不得不尽人意的住宿环境,徐星眠再次醒来已是清晨。

手机订下的闹铃不停响,白皙的胳膊慢吞吞伸出来拿到手机,不等关闭闹钟就连带着手机一并缩回棉被中。

又过了十分钟,她睁眼望向天花板,发呆醒神。免不了宿醉后的头痛欲裂,清醒好一阵子才缓过神。

早上八点钟有微经课,教授太严厉不准迟到。

徐星眠去教室前回了趟宿舍,穿着一条晚礼走在学校里说不出的怪异。

来到教室,顾梨早已占好位置冲她招手,“星星,这里。”

“昨天你没回宿舍,导员正好突击查寝。还好我机灵,说你准备辩论赛在露台背发言稿。”

徐星眠从背包里拿出课本和笔袋,“昨晚忘记和你说生日快乐。”

顾梨唇角漾开笑,“没事儿。”

微经课的老教授博古通今,性格有老学究的严苛通性,在他那里不存在任何交情分数,即便出勤率百分之百,最后期末考试差一分他也会给你挂科。

徐星眠的成绩在国经贸专业算是拔尖,但凡上过专业课的老师对这个姑娘印象大多不错。

老教授即兴出了一道题,要求大家用宏观加微观的知识分析,范围不限于他的微经课。

——“试论述环海国际成功的因素。”

老头善于揣测他们这些人的心理,抛出一个极诱人的诱饵:“若是哪位同学答得不差,这学期的平常分我给他满分。”

上世纪末,环海国际做贸易起家,公司创立在爷爷辈上,传到徐星眠父亲手中以为能风平浪静经营,然而前些年高层内部出了内鬼使得业绩滑坡濒临破产。

要不是她亲哥哥有足够凌厉狠辣的手腕,这环海国际早已易主改姓。

也正是因为她的哥哥,父母眼中好似只有那么一个儿子。

徐星眠脊背挺直,静静垂下头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爷爷最喜欢和他们这些小辈念叨当初的创业理念,若教授出其他公司,她必然答不到这样周全。

顾梨放弃挣扎,即便每次她的微经课都濒临不及格边缘。

害怕教授突发奇想要收上去作为课堂作业,处于茫然求生阶段,她动笔潦草写了几句官话。

一刻钟后,教授宣布答题时间结束。

有了平时分做诱饵,一向死气沉沉的课堂突然活跃。

徐星眠落笔,专心检查一遍,不在意和其他人争抢第一个回答问题的机会。

周围喧闹的气氛仿佛与她无关。

起先几个同学的答案,老教授说少了关键的部分。

顾梨兴致冲冲看戏,顺便猜测二十分的大奖花落谁家。身边的人有了动静,然后面前出现一张列满纲要的纸。

徐星眠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她。

顾梨缩起脖子,小声道:“星星,这是你写的啊。”

徐星眠神色平静,“有了这二十分,期末的时候你可以轻松点儿。”

教授面上有些失望,余留下让他们充分反思的时间。前面几个同学的答案是所有人的惯常思路,后面起来回答的人渐渐少了。

顾梨慢吞吞举起手,得到教授示意站起身。她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徐星眠冲她眨眨眼,让她安心。

纲要分为当时社会发展需要、贸易环境及发展现状、公司内部调整与改革几个方面。

顾梨照着上面的字读出来,每说出一个要点,老教授僵硬的面色就缓和几分。

读完上面的所有字,恰好下课。

教授记下顾梨的学号和名字,甚是满意夹着课本离开教室。

顾梨浑身脱力瘫坐下,“我以为他要问我问题……好吓人,你上面写的有些术语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徐星眠笑着安抚她,“顾教授不是喜欢拖堂的人,你最后起来回答有好处的。”

顾梨抱住恩人的手晃了两下,“你帮我这个大忙,我请你吃饭。商业街开了家新面馆,看起来不错。”

两人相处一年之久,彼此的性格摸得清。若是她拒绝了,顾梨肯定要当个人情记在心里。

索性答应。

上午十一点半,未到用餐高峰期。

淡薄的光线被拢在厚重的云层中,空气闷热又潮湿。

脚踩在小吃街入口临时堆砌出的人行道上,打眼望去就能看见对面那家新开的面馆。

昨晚走得匆忙,徐星眠没来得及仔细看。

和其他门店简陋的装潢相比,这面馆有种遗世独立的调调,从内到外透漏出“我很贵”的气质。外头门栏上挂着两个红灯笼,故意配合着镂空雕花设计的窗户,台阶上放了两把古代的红木椅。

最高处悬挂着用毛笔写成的店名:飒。笔迹凌厉,下笔毫无章法,算是好看。

吧台小哥耷拉着脑袋,手中摆弄的计算器吧嗒响,懒洋洋抬起眼皮:“两位想吃点什么?”

话语刚落,因人手不够被强行扭送来当吧台接待员的陈珩看见对面的姑娘,脱口而出:“小姨子?!”

顾梨被他中气十足的一声吓得连连后退,哪来的二傻子。

霍承骁掀开吧台通往后厨的布帘,颇为意外地眯起眼。

陈珩抬起手肘怼他腰腹处示意:你的小姨子。

霍承骁冷淡睨回去,陈珩自动理解为“滚”。

与昨天衬衫黑裤不同,男人身上穿了件红色短袖T恤,上面印着和店名一样的“飒”字。

徐星眠咬了咬下唇,抬手打声招呼:“Hi?”


 空气安静了许久。

霍承骁轻淡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几秒,手指屈起敲了下“吧台小哥”陈少爷的脑门,声音低沉,“给这两位打个VIP折扣。”

顾梨看看身边的好友,又瞧向对面长得格外好看的男人,“星星,你们认识啊?”

徐星眠下颌微收,把她推到吧台前,“你看看我们吃什么。”

顾梨点餐的空隙,徐星眠静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看着菜单上的菜品图样。同样站在吧台中的男人右手持一支笔,手腕微压住桌上的纸张,神情专注安静。

徐星眠视线不由自主偏移半分,将他潦草计算的几个字收入眼中。几乎是一眼,她便看出其中的差错。

欲言又止许多回,最终顾不得情礼兼到。

“抱歉,我不是故意去看的。但你应该是算错了。”

女孩的声音沉静,不急不徐。

霍承骁本就没在专心算,他搁下手中的笔,单手支着下颌歪了歪头,狭长的眼睛凝视别人时,总会给人一种专注又无辜的错觉。

徐星眠不避不让迎上他的目光。

若真的只是一个面馆老板,这气场未免太过于震慑。

陈珩等顾梨点餐,奈何对方是个选择困难症重度患者,听见小姨子指出霍大爷的错误,连忙凑过头来看:“哈哈,大哥你一千以内的加减法都能算错,放着计算器不用非得展示自己睿智逼人。”

霍承骁掀了掀眼皮,“没办法,不能和你们这些大学生比智商。”

你们,这些大学生。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轻而易举划分成两个阵营。

“家里太穷,我又太笨,父母供不起我上大学。”

他薄唇轻动,口吻无奈,有种一言道尽沧海桑田的悲怆感。

徐星眠扬起脸,漆黑的眼睛透漏出几分歉意。

陈珩瞪大眼,沃日,他是不是被自己感人的智商吓到丧志了。

霍承骁扯动嘴角,“高中肄业,只能找份生意维持生计。”

陈珩倒吸一口凉气,MIT毕业的人说自己高中肄业,要不要脸?!

徐星眠压下眉梢,不知该作何表情应对。

倒是一边的顾梨及时出声解决了尴尬局面:“没事儿,你有脸啊。”

陈珩幽幽反驳:“不,他没有脸。”

后面来了客人,徐星眠拉着顾梨走进大厅找位置坐下。

新到的客人也是小姑娘,可见面馆老板芳名远播,这才开业第一天,以后肯定不至于生意潦倒。

顾梨轻叹道:“你看他那双眼睛,我都没见过有这么标准的桃花眼哎。”

“而且温柔又大方,二话不说给我们VIP折扣。”

徐星眠捋了把她头上炸起的呆毛,“顾梨,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你是有男朋友的女人?”

“但你没有啊。”顾梨低声凑过去,“我看你们俩的气场特别合。”

好半天,徐星眠好笑又好气地吐出一句话:“别闹。”

下午没课,徐星眠独自去图书馆看书。

两点钟的太阳最是毒辣,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垂落至她身上,但太专心未能顾及到灼热的光线。

坐在对面的男生已时不时抬头看她好多次,红着脸默默走到窗边将第二层窗帘拉上。

口袋中的手机嗡嗡作响,徐星眠掏出看见来电显示,无可奈何离开座位去楼梯口接通。

“星眠,我走的时候留下的卡,怎么不见你用过?”

徐母温柔的声音经由手机传出,“你一个人留在国内,我们总归是不放心的。”

与父亲不同,母亲一向温柔,可夫妻总归是有同样的想法目的。

照例问了两句,徐母奔入主题:“今天我收到陈家的电话,说是你与她姑娘闹了不愉快。”

徐星眠不语,继续听那端说:“你们是同年龄的女孩,发生口角很正常,但是你泼酒让陈小姐难堪就不对了。正好啊,她明天要开派对,你不如去参加顺便把这事儿说开?”

商人看重交际,人脉尤为重要。陈家在申城的地位,虽不是徐家人得罪不起,但多一个伙伴比成为敌人更有裨益。

徐星眠若有所思垂下眼帘:“行啊,我去。”

当晚,陈家小姐就将电子邀请函送至徐星眠的邮箱,信函上写:【诚挚邀请徐星眠小姐及男伴到场。】

其中“男伴”两字用黑体重点表粗,看来一杯酒还不够让那位陈小姐清醒。

徐星眠不喜交际,朋友圈内没有可以帮忙的男生。她正打算上网搜一搜有没有聘临时男友的网站,脑海中突然闪现一张脸。

对床的舍友还在游戏中厮杀,杀红眼时冒出几句国骂引来其他几个姑娘无奈的眼神。

徐星眠置若未闻,松开掐紧的手指爬下床梯,在随身的小包里找出一张副卡,随后弯腰换鞋。

打游戏的舍友以为自己吵到她了,立刻闭麦。

“星眠,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徐星眠系鞋带的动作顿住两秒,抬头淡笑道:“没,我有些事得出去一趟。”

入夜,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喧闹的声音逐渐消失。

霍承骁打开环绕式音响,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昏黄的路灯下隐约可见猩红光点,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被烟雾笼罩住。

有人由外推开店门,霍承骁随手捻灭了烟蒂。

两两相望,气氛安静诡异。

上午见过的女孩换了条白色棉麻质地的连衣裙,裙摆长度及膝,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吧台前蒙上一层没来得及散去的烟雾,猛地冲入鼻腔,徐星眠控制不住轻咳两声。

霍承骁眼底掠过几丝玩味:“来吃夜宵啊?”

他认识的女人大多为保持身材,每天进食按卡路里计算。眼前这姑娘身材纤细,绝不是那种不自律的人。

徐星眠摇头,“想和你谈谈。”

霍承骁看着她,忽然弯下唇角。

他可不认为一个富家小姐和一个面馆老板有什么好谈的。

“行,去那边坐下谈。”

男人率先迈开步子走进大厅,长腿慢悠悠勾过一条横木长椅坐下。下巴微扬起点了点对面的位置,示意仍站在吧台处的女孩,“过来坐。”

店内的油烟味并不重,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木制香。

徐星眠手中握着副卡,力道无意间加重,卡棱抵住手心,有些疼。

在他对面坐下,她才发现贸然开口请求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帮助,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但她没有别的办法。

霍承骁单手支着下颌,颇有种洗耳恭听的架势。

徐星眠放下手中的卡,手指搭在卡棱边沿,往木桌中央一推。

限额百万的副卡。霍承骁自然认得。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最后尽数被否定,只留下最为靠谱的一个。

“你这是,想包我?”

厅内暖黄色的光线铺落,将男人俊朗的容颜衬得迷离又勾人。

稍带戏谑的话语传入耳中,徐星眠一噎,眼睫低垂下,“想请你帮个忙,有偿。”

霍承骁长长哦了一声,“说说看。”

徐星眠言简意赅讲述了遍宴会上的事,希望他能假装她的男伴去参加个派对。

“你这不是去道歉,是去砸场子吧。”

霍承骁在场,不需她讲,当时的场面便由脑海过了一遍。不过这姑娘没添油加醋,甚至省略掉陈小姐说得最难听的话,出乎他意料。

徐星眠面色平淡,“我没做错,何必道歉。”

“所以你是让我去帮忙撑场子?”

“可以这么说。”

霍承骁上身倾了倾,和她四目相对,眸中笑意清浅,“真不是想包我?”

徐星眠被他盯得耳垂开始发热,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还挺遗憾的?

“明天晚上七点钟,A大北门,可以吗?”

“可以。”霍承骁略一颔首。

徐星眠见他起身,匆忙拾起桌上的卡:“这是报酬,密码六个零。”

霍承骁侧头,视线从卡片上兜转一圈,伸出两根手指轻捏住卡片,“这么大方?”

徐星眠沉默片刻:“以后可能还会有请您帮忙的地方。”

她不傻,自从十八岁成年后,远在国外的父母有意无意逼她出去社交。有第一个陈小姐,就会有其他故意找茬的人。

想想是挺可笑的。

不花钱还被父母惦记了,借着嘘寒问暖来指责她的交际能力有问题。既然双方各取所需,钱给谁花不都一样。

徐星眠转身离开时,霍承骁听见一声微不可查的低叹。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缓慢收回目光,拉开吧台的抽屉将卡扔进去,意兴盎然翘起嘴角,无声笑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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