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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时宁傅问舟》精彩片段
“贱奴就是贱奴,—个破首饰就能收买,这样的玩意儿,咱们王府的狗都不稀罕。”
温时宁等人抬目望去,口出恶语的竟是温书妍的贴身侍女玉珠。
而她身侧,是身着华服头戴宝钗雍容华贵的温书妍。
主仆二人目光—致,鄙夷,不屑,藐视至极。
香草下意识将温时宁护在身后,慌慌张张地行礼。
“奴婢见过二姑娘。”
“啪!”
玉珠抬手就给了香草—巴掌。
“贱奴,你乱叫什么!”
温时宁忙将香草护在身边,还未发怒,傅晚儿又将她和香草—起护在身后,瞪圆了杏目。
“不叫二姑娘叫什么?叫王府贵妾?还是叫侧夫人?侧妃?王妃?”
“还有你,—口—个贱奴,好像自己多高贵似的,怎么进了王府,就成贵奴了?就高人—等了?”
在高门大户里,没有子嗣的,即便再受宠爱,也只能是最低贱的侍妾。
尤其是王府这样的贵族,能从侍妾升到侧夫人的,不但要有子嗣,还得有娘家支撑才行。
私下里,温书妍可自称侧夫人,安王也是默许的,甚至—开始就许了侧妃之位,但现在就摆在明面上却是不能的。
侍妾就是侍妾,即便是王府的侍妾,在侯府二夫人面前,也得低上好几等。
傅晚儿太清楚怎么戳这种人的痛处了。
见温书妍脸色—变,她又冷笑道:“等哪天二姑娘有了资格,再来耀武扬威也不迟。”
温书妍阴戾的目光盯着她。
“侯府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这次,温时宁毫不犹豫地将傅晚儿拉到身后。
“侯府怎么教规矩,不劳你操心,倒是你,若管不好下人,丟的可是王府的脸。孰轻孰重,你该知晓。”
不怪香草叫错,也不怪傅晚儿咄咄逼人,实在是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温书妍才好。
叫二妹?她都不是温家人了,叫不出口。
叫二姑娘,人家又已经嫁人,且并不喜欢这个排序。
叫贵人吧,她好歹是侯府二夫人,低声下气损的是傅问舟的颜面。
所以,温书妍抛弃那么好的傅问舟,嫁去王府到底图什么?
就算有娘家撑腰,有子嗣,得个侧妃的位置,又能如何?
处处受人压制,和许多女人—起分享—个男人,真的会幸福快乐吗?
温时宁是真不明白。
她今日因着要出府,刻意换了身鲜艳明亮的衣服。
在侯府吃的好睡的好心情也好,原本消瘦的脸圆润了些,白里透着粉红,瞧着明艳灵动,和之前那个刚从庄子上回来,瘦如干柴的土包子判若二人。
要不是玉珠提醒,温书妍差点没认出来。
此刻见她站出来,目光如炬,说话铿锵有力,温书妍诧异的同时,又觉得可笑。
“好—个侯府二夫人,好大的底气……希望你能—直这么有底气。”
撂下这么—句后,温书妍转身就走。
现在的她确实不能太招摇,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磋磨忠勇侯府。
玉珠紧跟着,恨恼地骂了句:“狗仗人势,嚣张不了几时!”
“到底是谁狗仗人势,自己骂自己,蠢而不自知!”
傅晚儿不服输地对骂,温时宁忙将她拉住。
“算了。”
傅晚儿气呼呼:“欺负我二哥就算了,还想欺负我二哥的人,门儿都没有!”
温时宁却秀眉微蹙,以她对温书妍的了解,恐怕不会就此善了。
希望别给侯府招来祸事才好。
此刻,金楼对门的福临楼,温子羡正陪着安王周礼安饮茶。
且,他私心里并不想让唯一的妹妹嫁给武将。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傅晚儿气凶凶地不高兴:“我以为二哥和别人不一样呢,门弟就那么重要吗?”
傅问舟耐心道:“重不重要,也得分人。我且问你,若你日后要亲自侍奉婆母,还要听由长嫂差遣,兴许还得为生计发愁,在夫君出征时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你能行吗?”
傅晚儿想也不想便道:“只要值得,有何不可。”
这是想了许久,且铁了心了。
傅问舟一时无言。
若他还是从前那个傅问舟,他的妹妹想嫁谁就嫁谁,就是嫁给街边乞丐他也支持,只要她高兴,生计这些,有他这个做哥哥的操心。
可他注定护不了她一辈子。
母亲能做的也有限,日后侯府若真的落败,谁又能是她的依靠?
晚间吃饭时,见傅问舟面带愁容,饭菜也吃的很少,温时宁便赖着不走,央着他说话。
“二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傅问舟盯着她看了会儿,“时宁从前想没想过要嫁什么人?”
温时宁摇头说:“没有。我都不知道我还要在庄子上待多久,哪敢想这些事。”
傅问舟想问楚砚,但又觉得冒犯。
“若你有选,是想嫁给喜欢的人,还是门当户对合适的人?”
温时宁想了想,脸红红地说:“当然是喜欢的人。”
话落,她又嘴甜道:“反正能嫁给二爷,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我觉得我的福气,大抵全都用在这件事上了吧。”
少女眼眸纯净,透着赤诚,说出的话总能炽烫人心。
傅问舟冷寂的心脏,被烘的微微发热。
可他能做的也只是抬手摸摸她的头。
“时宁的福气才刚开始,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没人再比二爷更好。”
温时宁仰着小脸,“所以二爷是在替我担心吗?”
傅问舟如实道:“也替晚儿担心。”
话已至此,他便将傅晚儿的事说了说。
温时宁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思考了下。
“那得看萧将军是否也喜欢晚儿妹妹,若是喜欢,娶她回家便不会舍得她吃苦。再说,人生也不是没有回头路的,我们便是晚儿妹妹的回头路。”
傅问舟怔然。
温时宁又说:“而且事情还没有发生,二爷不必为此苦恼,这叫……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吧?”
傅问舟失笑:“时宁教训的是。”
所以是教训的意思?
温时宁小脸一下红透,早知道她就不卖弄了。
好在因她的胡言乱语,傅问舟面上的愁容终是散了些。
……
没几日,傅问舟派出去接奶娘一家的人回来了。
晋安来请时,温时宁正在花园里忙活,满手是泥也顾不上就跑来前院。
没曾想,楚砚居然也来了。
只是不见奶娘一家的身影,温时宁脸上浮现出失望之色。
傅问舟忙让下人赶紧汇报。
下人这才恭敬道:“回二爷,二夫人,小的到时,楚云姑娘刚生产两日……”
“阿姐生了?”
“生的什么?儿子还是女儿?”
“阿姐身体可好?”
温时宁又急又喜,傅问舟怜爱地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泥,温笑道:“时宁莫急,让他慢慢说。”
见状,楚砚只觉眼睛刺痛,连着心里也酸涩难言。
下人被打断,这时又继续道:“回二夫人,生了个千金,母女平安。”
“太好了!”
温时宁几步跑到楚砚身边,激动地摇了摇他手臂。
“楚砚,你当舅舅了!”
楚砚恍惚的神情, 一下收回,瞬间堆起满面笑意。
温时宁想了想,说:“养花。”
“养花?那是下人才做的事。”温书妍不屑道。
温时宁不知道这个嫡妹想要听什么答案。
她疑惑地问:“那你希望我会什么?”
温书妍趾高气昂:“会弹琴吗?”
温时宁摇摇头,“不会。”
“会写诗吗?”
“不会。”
“会作画吗?”
“不会。”
“四书五经女戒你总会吧?”
“不会。”
“啪!”
“你什么都不会,如何让傅家满意?如何代替我?”
温书妍手掌生疼,漂亮的眼眸里充满了愤怒。
温时宁捂住脸,表情有些木讷,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嫡妹。
“你还敢瞪我,跪下!”
温时宁没有跪,也没有动。
她已经许久没挨过打,那些久远的委屈和回忆冲上脑海,像怪兽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她。
若是在庄子上,有人这样欺负她,她定是要抱着奶娘哭上好半天,又要阿姐带着好吃的来哄,还要楚砚捉了小鸟或是送来好看的花,她才止得住的。
他们也定会边哄她,边将那些作恶的人骂上一顿……
可如今,没有人会帮她了。
温时宁生生忍下眼泪,站的笔直,眼神倔强,字字清晰有力。
“我不会这些,是因为没有人教我,因为我从小就被抛弃,送到了庄子上。不是因为我愚笨,不是因为我偷懒不学,是因为我没机会。”
“但纵然我不会这些,我也知道,作为嫡妹,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你!你还敢顶嘴!”
温书妍张牙舞爪的扬手又要打,香草眼疾手快地将温时宁往后拉,硬着头皮挡在她眼前。
“大,大姑娘息怒,傅家明天就要来人,你也不希望宁姑娘身上有伤吧。”
跟着温书妍的丫鬟也跟着小声地劝:“家宴是定在了明天,听说傅二公子也要来……”
温书妍终于冷静了些,指着温时宁鼻子道:
“没用的东西!记住,如果明天你不能让傅家满意,我让你好看!”
温书妍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开,香草忙上前,拉开温时宁的手查看。
“小姐疼不疼?”
温时宁皮肤本来就白,加之被困十多年不与外界接触,看上去又多了几分不健康的病气,仿佛风一吹雨一淋就会消香玉殒。
一双水润清亮的眼眸,无辜的令人心疼。
香草看着那很快肿起来的半张脸,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明明是你代替大姑娘去跳火坑,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温时宁也不懂。
但温夫人却是懂的。
温书妍说白了就是不甘心。
那可是傅问舟啊!
曾经名满京城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少年郎,京中贵女无一不心动,无一不向往……
傅问舟打的最后那一仗更是声势浩荡,无人不知。
走的时候,当今圣上亲自擂鼓相送。
回来的时候满城百姓热泪相迎。
他虽然伤了,但仗也打赢了。
以数万兵力赶走北蛮人三十万大军,接连收复城池三座。
他写的诗,作的画,所著‘人性与兵法’至今仍是万千学子必读必学的神作。
如此战绩,如此才能,放眼古今,能有几许?
若不是当今圣上没有适龄的女儿,若不是太后助力,哪轮得上区区伯爵府嫡女。
温书妍岂止是喜欢傅问舟,那是她少女怀春的所有美梦,她为之做了多少努力和准备,当娘的再清楚不过。
但人一生太长,总不能一直活在梦里吧。
知女莫若母。
是以,当温书妍发完脾气后跑到她那里委屈的哭时,温夫人只觉得心疼,遗憾。
温子羡也在。
温家三少,未来的伯爵爷,曾和傅问舟同在一个私塾读过书。
两家结亲后,他和傅问舟更是走得很近,弓箭骑马,为人道理,无一没有得到过傅问舟的指点。
可以说,傅问舟就是他儿时的偶像。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关于温家的决定,温子羡很生气,也很不能理解。
“问舟哥那样好的人,一个从乡野来的弃女如何配得上?”
“而且,长姐你明明就是喜欢问舟哥的,为什么宁愿嫁给二皇子做侧室,也要放弃他?你等了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辜负的又岂止是问舟哥,还有你自己的一片真心。你今日将他拱手让给那个灾星,就不怕将来后悔吗?就不怕他恨你怨你吗?”
温夫人瞪他:“你懂什么?闭嘴!”
温书妍哭得更厉害了。
可她能怎么办?
但凡傅问舟还有活着的机会,还能站起来,她绝不会放手。
难道非要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才叫情义吗?
这些年,她为了能配得上他做了多少努力,谁又能知道?
她不甘心!
嫁给傅问舟守寡不甘心,将傅问舟让给那个废物她更不甘心。
于是一颗心被煎熬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温书妍哭的差不多了,温夫人这才温声责怪起来。
“你要心里实在难受,你骂几句行了,你打她做什么?本来就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了,身上再落下印子,你让傅家怎么看怎么想?”
“两家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父亲和小侯爷抬头不见低头见,若真撕破脸,到底可惜……”
“母亲!”
温书妍扑进她怀里,号啕出声:“我难受,女儿难受啊母亲!”
温夫人一颗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虽非她亲生,但温书妍自出生就由她养着,陪她度过那段至暗时光,这份母女情早超过了十月怀胎的那点血缘连接。
责怪的话不忍再说,温夫人又一声轻叹:
“算了,打也打了,林嬷嬷你拿些药膏去给宁姑娘敷一敷,明日再拿粉遮一遮就是了。”
反正也没指望傅家会看上。
温子羡气汹汹地起身道:“我去!”
偏院。
温子羡就站在院子里,把温时宁叫出来。
他上下打量着她,五官倒是会长,延续了爹娘的优点,只是太瘦弱,仿佛一株在风雨中摇曳的蒲苇。
个头也不是很高,看着竟比温书妍要小一些,像个未及笄的黄毛小丫头。
身上还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头发只用一根同样的棉布束着,浑身上下无一饰品点缀,连个下人都不如,一副穷酸样也不知道是要装可怜给谁看。
温时宁出生那日,府上百花一夜凋零。
因大师一句‘刑克双亲,祸及全家’,还在襁褓里的婴孩便被送到几百里之外的庄子上。
整整十六年,无人问津。
温时宁幼时不知刑克双亲是什么意思,日日吵闹着要出去玩,后来被看管的婆子打骂了无数次后,便懂了,也老实了。
她是灾星,人人避之。
除了奶娘一家。
奶娘柳氏是温家在当地找的,喂养了她两年,便也结下了深厚的情义。
平日里给婆子们一点好处,出入便也没人管。
只是温时宁出不去。
四方的宅院,就是她的天地。
院墙上雕刻着的符咒,就像铁链一样将她牢牢拴住。
无人教她读书识字,甚至无人愿意同她说话。
要不是奶娘一家时常来照拂,温时宁不是个傻子,也会是个哑巴。
所以当温家来人,说要将她接走时,奶娘老泪纵横。
“老天开眼,姑娘可算是等到了。”
温时宁趴在奶娘膝盖上,仰头看那四方的天。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如果能走出去,定要去看看阿姐说的热闹集市,和那棵每年都会结果的酸枣树。
可惜阿姐怀着孕,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说要陪她下河捞鱼,爬树摘果了。
奶娘抹了会儿眼泪,轻轻抚摸着温时宁的头发,像往常那样温声细语。
“姑娘莫怕,这世上呀,没有亲爹亲娘不惦记自己孩子的……都是那些个黑心烂肺的胡说八道!好在他们终于想通了,姑娘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温时宁不懂,只觉得不安。
她没见过爹娘,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但她不傻,若真的惦记,不会等到十六年这么久。
奶娘又说:“姑娘若是怕,我陪你回去。”
可阿姐要生了,且温家只接她一人,这些不是她们自己能做主的。
温时宁知道奶娘是想宽慰自己,便仰起小脸甜甜一笑。
“时宁不怕,等我在京城安顿好了,就接你们去享福。”
柳氏早年丧夫,育有一子一女。
女儿楚云嫁给了当地的屠夫,日子过的还行。
其子楚砚和温时宁一般大,一心要考举功名,已经在州县的预试中高中‘解元’,正在积极准备来年的春闱。
温时宁没想到他会来相送。
她正因奶娘没来而难过,便听有人在喊:
“时宁,时宁……”
少年的声音由远到近,温时宁忙掀开轿帘去望。
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见了,因为婆子们不允许。
说男女授受不亲,若要传到温家去,她们非但工钱要不到,还可能背上祸事。
前些年,两人还差不多高。
此时看着,楚砚要比自己高出好长一截,已然是个大人模样了。
“阿姐行动不便,让我给你带些吃的。”
楚砚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从窗口往里塞。
酸枣,糕点,姐夫炸的肉丸子,还有茶叶蛋,以及一小袋银钱。
“阿娘怕惹你哭没敢来……时宁你放心,来年春闱我一定高中,我会带着阿娘阿姐来看你。”
温时宁双手抱得满满的,望着少年傻笑。
“楚砚,你怎么长胡子了。”
楚砚愣了下,脸霎时通红。
来不及说什么,负责来接的婆子满脸不高兴,吩咐车夫:“走快些。”
很快,少年的青衫就远了去。
温时宁这才腾出一只手来,一边扬着,大声喊:
“楚砚,阿姐生了你要写信给我……我在京城等你。”
等放下帘子,温时宁还是笑着的。
她是回去享福的,大家都替她高兴,她也要高兴些。
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阿姐的孩子,也不知道楚砚在京城找不找得到她,以后会不会有人像奶娘那样温柔地替她梳头……
彷徨无知的未来,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洞。
温时宁终于还是悄悄地抹了眼泪。
陪同的婆子厌恶地皱了眉头,但到底没说什么,许是不屑于说。
行了好几日,总算到了京城。
伯爵府大门紧闭,无人相迎。
婆子带着温时宁从侧门进去,让门房先去通报。
温时宁不敢四处打量,只匆匆一眼,但觉得这伯爵府太大太高,就算是有翅膀的鸟儿也不一定飞得出去。
片刻,门房让婆子将她带去后院。
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
却在见到她的瞬间,戛然而止。
温时宁知道,她们在打量她。
她身上穿的虽然是奶娘和阿姐给她准备的新衣裳,但粗布棉衣,与余光中的锦衣华服,是天壤之别。
温时宁不懂自惭形秽这个词,但这一刻,连日来给自己打的气瞬间消失殆尽。
“她就是姐姐?”
穿着华丽衣裳,有着娇俏嗓音的女子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下巴抬起来。
“书妍,别碰她!”
来这人世十六年,温时宁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亲娘。
她要比奶娘年轻许多,珠钗玉饰,华服加身,端庄又大气。
只是那眼里,是浓浓的厌弃,还有一丝忌惮。
温书妍被母亲一喝,吓的收回手,随而娇声嗔怪。
“母亲,钦天监都说了,灾星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您怎么还信呀!”
温夫人睇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在温时宁身上。
十六年前生产时的痛不欲生历历在目。
她九死一生,从此不能再育。
还有那一夜百花凋零的不祥预兆,触目惊心,叫她如何不信。
只是如今没别的法子罢了。
“母亲,妹妹。”
陌生的称谓,在温时宁叫来,确实是没什么温情而言。
温夫人眸中的厌恶之色更显,“林嬷嬷,你领她去住下吧,秦嬷嬷你留下来回话。”
两个婆子应了声。
“大姑娘请吧。”
林嬷嬷刚唤出口,温书妍便不依:“她是大姑娘,那我是什么?”
“大姑娘自然才是大姑娘,可……”
林嬷嬷也犯了难。
温夫人拧眉发话:“府上都叫多少年了,就叫她宁姑娘吧。”
温时宁觉得无所谓。
她有些饿,只盼着一会儿能早点吃饭。
林嬷嬷领着她走出院子里时,听得温书妍忧心道:“她长成那般,要是傅家看不上怎么办?”
温夫人宽慰她说:“放心吧,他们没得选。”
“没得选,怎么就没得选!”
忠勇侯府,同样听到这句话的傅问舟,狠狠砸了手中茶盏。
温时宁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却又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让人在不经意间被深深打动。
傅问舟满腔的惆怅与犹豫,竟神奇般消失。
他摸摸她的头,温声道:“那我们一起等。”
温时宁想说不行,但对上傅问舟的眼神便乖乖闭了嘴。
她都说了荣辱与共,以二爷那样的性情,又怎会让她独自面对。
好在没一会儿,方嬷嬷和秦嬷嬷一起出来请他们进去。
院子里的境况,方嬷嬷早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老夫人。
“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方嬷嬷说。
是不是的又如何呢?
她的骄骄儿已经这样了。
老夫人叹息着:“罢了,去把各房的人都请来,免得他们再折腾。”
因此,温时宁不用再挨个院子的去送礼问安,
顺顺利利的敬茶认亲后,老夫人发话,让她不必每日都来,初一十五去请安便是。
各房也没有人刻意针对,只说让他们夫妻好好过日子。
等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傅问舟关切温时宁能不能走回去。
温时宁大大咧咧地说:“二爷可不能小瞧我,我瘦归瘦,身子骨可好了。”
说着,从晋安手里接过轮椅,便开始加速跑起来。
“二爷,感觉到风了吗?”
傅问舟惊得下意识抓稳把手,随之无奈失笑。
晋安吓的大喊:“二夫人你小心些!”
秦嬷嬷更是无语。
二爷感没感觉到风她不知道,反正她感觉到了,二夫人是真疯。
温时宁万万没想到,会在临风居的院子里看到楚砚。
她以为自己眼花,抬起手揉了又揉。
楚砚一身青色布衣,面容看着有些憔悴。
“时宁。”
听到他唤,温时宁这才敢跑过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
“奶娘来了吗?”
“阿姐呢?阿姐生了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
楚砚酸涩地看着她,说:“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答哪个?”
“一个个的来呀,一个都不许少!”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楚砚终于有了丝笑意。
“你呀,就知道对我霸道。”
傅问舟这时道:“昨晚没能请楚砚兄喝上喜酒,今日补上如何?午膳就设在我院里,你们兄妹也好说话。”
温时宁眨眨眼,想说楚砚比她还小几天呢。
只不过这家伙总不肯承认,非要做兄长,她也没服气,大家就都叫了名字,谁都不愿意相让。
如今听傅问舟跟着她称兄长,温时宁心里莫名有些暖。
罢了,那这次就让着楚砚吧。
且她怎么觉得,才数月不见,楚砚看着似乎是长大了许多呢,像个成年男儿了。
傅问舟借由要休息,让秦嬷嬷安排了茶点,吩咐下人都不许打扰,好让他们兄妹好好说话。
秦嬷嬷照办是照办了,但觉得不妥。
就算是亲兄长也是外男,何况不是亲的。
她几番欲言又止,傅问舟先发了话。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们相处的时间,比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多出许多。从小到大,受了什么委屈,有些什么心事,我不能同母亲说的,都愿意同你说。你我虽非母子,胜过母子,我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你是这世上最能体谅理解我的人。”
秦嬷嬷心头一惊:“二爷……”
傅问舟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什么是好?是你们以为的好是好,还是我需要的好是好?这些奶娘若也分不清,便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我早年就给你置办了庄子,你收拾收拾,我让晋安送你过去,我院子里的人你随便挑两个过去伺候,一应开支也都不用你操心。”
“二爷要赶我走?”
秦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眼里蓄满了泪水。
“因着我生的女儿,生的时候又伤了身体不再能育,夫家将我扫地出门。是老夫人救了我们母女,给我机会照顾二爷。七年前,我女儿因病离我而去时,我本就打算随她去的,是二爷你说需要我……”
傅问舟眼里也有痛意,忙伸手去扶。
“你这般跪我,是要折煞我呀,快起来!替你养老送终的事我没有忘记。”
秦嬷嬷拂开他的手。
“我要你养老做什么,这些年我自己存下的银两,到死也花不完。人死了不过一把黄土一把骨,有没有人送阎王爷也得收。我是想看着你呀二爷,我要是能离开早就离开了。”
她抹了把泪又道:“我知道,今日老夫人立规矩时,我袖手旁观没有帮二夫人,你心里有气。我其实也是想试试二夫人的底,高门大户,哪家后院没点浑水,我总得知道她有几斤几两,才好看顾吧?”
“总之,你想借题发挥将我赶走,门儿都没有!”
反正她认定了他们这场主仆缘分是一辈子的,不死不休。
秦嬷嬷自己起身来擦干眼泪。
“你成天想着护这个护哪个,我若不帮着你,怎么护得过来。去歇着吧,与其琢磨怎么赶我走,不如多顾惜点自己的身体,你多活几天,我便也能多活几天。”
说完,扭头便往厨房走。
要留人家兄长午膳,不得准备丰富一些呀。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她要真走了,以他的性子,下人不骑到头上去才怪。
秦嬷嬷想着想着,自己又偷摸地哭了一场。
傅问舟长长的一声叹息。
每次听温时宁提起她奶娘时,他其实特别能感同身受。
世间情字,其实都是相处来的。
血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联系而已。
从小到大,他每次生病时,母亲也心疼。
但她也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看顾。
出事后,母亲哭了一场又一场,散了许多钱财出去替他寻医问药。
这份爱同样是沉甸甸的,但不是全部。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摇到侯府根基。
她也不会忘记自己依然是侯府主母。
然而,对秦嬷嬷来说,他就是她的全部。
他独居一院,无数个夜晚,煎熬着睁眼到天明时,总有道身影在外面守着。
他不眠,她也不休。
很多时候,他假意睡着,可她总能神奇察觉。
几年时光,还只是步入中年的她,已经削瘦苍老的像个老妪。
再这么熬下去,他们也不知谁会先走……
傅问舟又是一叹,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他自己其实也分不清了。
如今多了个温时宁,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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