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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疑点重重

发表时间: 2022-07-16

一到建康城,朱青丝毫不含糊,立刻将傅盈盈送到了六扇门,随后亲自护送赵明姝回皇宫,赵明姝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可也不愿一个人在市井游荡,着实无趣,只得一步三叹地回了。

六扇门门口,云何在负手而立,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傅盈盈,傅盈盈自知没做错什么,可每次对上云何在这样严厉审视的长辈目光,心中总是不由自主犯虚,当下嘿嘿一笑,讨乖道:“小叔,你寻我何事啊?”

“明知故问!”

云何在撇了她一眼,伸手拽过她的胳膊,拎小鸡仔似的将人拎上马,共乘一匹冲向洪医馆。

洪医馆发生命案后的一切摆设物品都在原位,并无任何移动,一入医馆,云何在便挥手叫过几名随从,让他们模仿死人躺在各个位置。

傅盈盈却挥挥手,示意他们走开,她追寻线索的重点绝不在此,而是店内的茶水点心,饭菜吃食。

她从小便知自己与常人味觉不同,常人能辨识出食物酸甜苦辣的味道,她却不能。

她虽无寻常味觉,却有着一项说出去无人敢信的奇特能力——但凡是人做出来的菜肴,便会沾染人当时的情绪,亦或喜乐亦或悲伤,而这些藏在菜肴中的情绪,通通逃不过她的三寸金舌。

大到满汉全席,小到一壶茶,傅盈盈都能准确无误地尝出当事人的情绪,食材越多烹饪时间越久,能尝到的情绪便更浓烈。

从小到大,她便尝过不知多少酸涩隐晦、阴险毒辣、令人作呕的情绪,对于表里不一的人性简直是尝厌了。

只是父亲母亲一再叮嘱,不许她将这秘密说出去,生怕惹来什么祸事,就连小叔云何在也不得知,故而在他眼里,傅盈盈俨然成了破案的高手,傲然的天才。

傅盈盈在医馆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桌前停下脚步,随手拿起一块桌上的糕点轻咬一口,虽说这糕点有些时日了,可此刻吃起来依旧清香甜爽,十分的容易入口。

说明这做糕点之人当时的心情极佳,是带着庆贺新年的喜悦之情做的这糕点。

“这是谁做的?”

傅盈盈开口追问,云何在当即答道:“是洪医馆馆主发妻所做,已经找人验过了,除了事发当晚的饭菜有毒,医馆内其余茶水点心都无毒。”

傅盈盈点点头,又端起一旁尚有残存的茶杯,在云何在的惊呼声中一饮而尽。

“盈盈!你这乱吃东西的毛病怎么从小到大都改不掉?!这茶都放了几日了,也不怕吃坏肚子吗?”

云何在又急又气地瞪着她,只恨自己刚才出手不够快,没能夺走她手中的茶杯。

傅盈盈闻言却是哭笑不得,满腹委屈,她又怎会不知这茶水放了多日,只是要想破案,她实在别无他法,唯有这一招,若不是小叔这样着急,她才不淌这趟浑水呢!

那茶水入口十分的清甜,后劲十足,即便过去了那么多日,茶水中的情绪味道依旧香甜回甘,说明泡茶之人当时心情很不错。

傅盈盈追问道:“这茶又是谁泡的?”

云何在回答的很笃定:“账房先生。”

傅盈盈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小叔,你如何得知这茶水一定就是账房先生泡的呢?”

“他指间有白茶碎末,房中更是藏着不少好茶,上好茶具一应俱全,讲究人必然只喝自己泡的茶,故而断定这泡茶之人正是账房先生。”

云何在仅凭这些微薄的线索就推断出这样多的信息,傅盈盈看向他的目光不免佩服起来,不愧是她从小的榜样,父母口中的凤凰头。

她接着在医馆转悠起来,总趁着云何在一个不注意,偷吃偷喝,可令傅盈盈惊奇的是,这医馆内的食物大抵都很香甜可口,并无难以入口的苦涩和腥臭,也未尝到什么能令肚腹绞痛的恶毒愤懑。

总不可能下毒之人,是带着满腔欢喜,抱着一道驾鹤西去的快乐心思下的毒吧?

“下毒之人应该不是医馆里的人。”

傅盈盈斟酌过后,吐出这句话,云何在闻言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意外,而是缓缓点头:“恩,我也发现了,这事不像是自己人干的,多半是寻仇,只是这寻仇之人做的很干净,没留下什么线索,建康城那么大,我实在不知去何处寻凶手。”

“这么大一家医馆,平日没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傅盈盈说话间,又伸手抓起一颗罗汉果,打算放进嘴里尝尝,却被云何在劈手打落,严肃的目光稳稳当当落在她脸上:“什么毛病,药材也是可以随便吃的吗?”

傅盈盈没了办法,只得双手枕胸,叹气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家一户去查吧?”

朱青在这时候踩着匆忙且惊喜的脚步冲入傅盈盈的视线之中,他一脸喜悦地凑到云何在耳边,小声道:“大人!有新线索了。”

“走。”

云何在目光一亮,当即转身带着随从们往外走,徒留下傅盈盈一人在洪医馆,她见云何在翻身上马前,低头看向自己,忙冲他摆摆手,表示不必担心。

等到人走没影了,傅盈盈忙冲到那桌毒菜面前,百般打量后,终于是耐不住好奇,夹起菜尝了一口,那苦涩腥臭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傅盈盈忙将口中的毒菜吐出来,连连漱口几十次,才缓过劲来。

还真是寻仇,还不是一般的仇,是刻入肺腑的深仇大恨。

若是这凶手是建康城内的也罢,可若是这凶手是早些年得罪的,从外地赶来复仇的呢?

那岂不是绝无抓捕的可能?

傅盈盈不免担忧起云何在,也不知完不成圣人交代的差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想到这,她终于是忍不住抬脚冲了出去,正愁无处追寻云何在踪迹,路旁几人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听说了吗,这事是济仁堂干的。”

“济仁堂的谁做的啊,不会是济仁堂的祁大夫吧?你们别看他总冷着一张脸,其实人很有耐心,我在他瞧过病的,知晓他的本性,不像是能做出这事的人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又如何能知晓他的本心?六扇门都赶过去了,我估摸着多半就是他了,错不了。”

“为什么啊,祁大夫有什么必要做这种事呢?”

“还不是洪医馆的生意太好了,十个济仁堂加起来都未必能超过吧,我可还听说,一些原本济仁堂的病人这些时日都跑去洪医馆了,想必他心中怨恨吧。”

“不不不,我不信,我不信祁大夫是这样的人。”

“信与不信,稍后便知晓,等到六扇门将实情一公布,你就死心了。”

他们口中的这位祁赵君,傅盈盈略有耳闻,说是长了一张冰山美人般的脸,从不轻言苟笑,在他那里瞧病,对着他那没有人性的脸色,往往会生出一种自己命不久矣的错觉。

傅盈盈尝过不少人做的菜,喝过不少人亲手泡的茶,见识过不少人表面热烈内心却是一片冷漠,亦有人表面一张不争不抢的冷脸内里却藏着包藏祸心的恶毒。

像祁赵君这种面无表情,不苟言笑之人,内心情绪必然非同寻常人,难保一时想不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