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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往事缱绻(99897字)

发表时间: 2023-08-07
夏云初眼眸黯了黯,失落倒不至于,但终归有点不是滋味。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瞥见床内侧软塌上扔着一份文件。
夏云初伸长胳膊取来看,越看眉心皱痕越深。
这是银行对许氏集团的责令还贷文书。
突然,一只大手冷不防地捏住她的脚踝,将她毫不温情地拖了过去。
夏云初一个猛回头,便看见许黎川高高大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一只手还捏着她的脚踝。
他掌心带着沐浴过后的热气,这一点温热的肌肤相亲让夏云初的脸腾地烧红了。
许黎川抬眉看了眼软塌上的文件:“你这是打算做什么?盗取商业机密?”
“谁稀罕。”夏云初哼了声,挣开他的束缚。经过上次那件事,她不敢再赖在他床上不走,“我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吃宵夜?”
“你做的东西,我没胃口。”
她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爱。
许黎川从来都明白。
有时候伤害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看着自己所求所需的东西永远得不到。
夏云初被拒绝习惯了,“哦”了一声往外走。
却听见许黎川问了句:“你为我学的那些东西,不打算试试?”
她身体微颤,转过身,强迫自己与他四目相对,勾起笑容:“怎么?你突然对我有兴趣了?”
他附身,凑到她耳边:“我只是好奇,你能放浪到什么地步?”
夏云初强忍住心里的羞耻,轻柔笑着,顺势侧头,柔柔的话音蛇一样往他耳朵里钻:“那就试试看。”
她能感觉到许黎川呼吸一沉。
下一刻,她被他掐着腰扔到了床上。
许黎川拉开床头抽屉,拿出相机,镜头对准了床上媚眼如丝的女人。
“我自己看,未免太浪费了。夏家的大小姐在床上到底是什么模样,我想很多媒体都会好奇。”
夏云初盯着冰冷的镜头,忽然咯咯直笑,说不清是快活还是别的什么。
她干脆利落地脱下身上单薄的布料,赤身裸体地曝露在他的镜头下。
“你要是愿意,我无所谓。”
她脸上挂着娇媚无比的笑容,身体却在微微战栗。
明明从未沾惹情欲,怕得要死。
可为了让他开心,为了迎合他,她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许黎川在镜头后面看着,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扔下相机:“滚出去。”
夏云初咬了咬下唇,什么都没说。
她穿上衣服走出门外,忽又折返。
“许黎川,你还欠我一句“我爱你”。”
她眼眸亮晶晶的。
某一瞬间,许黎川似乎被这样的眼神带回了十年前。
那时候夏云初十六岁,他十八岁。
两人初见的第一眼,其实他对她的印象并不算糟糕,甚至觉得她很独特。因为这个女孩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令他想起了那个还未来得及长大,就化为灰烬的女孩。
那时许黎川已经知晓夏云初的身份。
菲亚珠宝集团唯一的千金小姐,童年在m国度过。
千金小姐和穷苦女孩,他自然不会将这二人混为一谈。
但许黎川的目光还是不由得在夏云初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而夏云初接下来的举动,彻底翻转了他对她的好感。
替她开门的司机转身时不小心踩到了她的新鞋,夏云初脸登时垮了。不管不顾地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了一顿,而且当场打电话回家要求家人将他开除。
年逾五十的司机愣住,立即跪在地上替她擦鞋,却被夏云初不耐烦地一脚踢开。
颐指气使嚣张跋扈这八个字,在这个十六岁少女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许黎川静默地看着她从身旁经过。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夏云初心底不由自主地颤了颤,顿时心知肚明:许黎川对她的小把戏看得一清二楚。
夏云初是故意让司机踩到她,然后借题发挥,大发小姐脾气。
这样一个女孩,不配拥有一双和她相似的眼睛。
如果说许黎川第一眼对夏云初的好感来源于她的眼睛,那么他后来对夏云初无可复加的厌恶也来源于此。
这些年,夏云初不知好歹的纠缠令他不胜其烦。他不是没考虑过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不过夏云初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清晨,许黎川改变了主意。
夏云初生日宴当天,高调向他表白。当时的许黎川已经对她这些倒追的把戏看腻了。
为了表达对夏云初的轻蔑。他当场带走了一个女伴,带去酒吧笙歌劲舞。暧昧缠绵一夜后,他悄然离席,独自抽身回家。
他没料到会在家门口见到夏云初。
她仍然穿着前一天生日宴会上的礼服,蹲在他家门口,抱着肩缩成娇小的一团,看来是守在他家门口睡了一夜。
许黎川本不必理她,但或许是一夜放纵,令他精神也跟着柔软了。
他附身推了推她:“醒醒。”
夏云初要醒不醒地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人,一愣,瞬间醒了瞌睡,两眼瞪大了,又惊又喜,然而下一秒,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浮上一层雾气。她两手死死揪着他的裤腿,明明满心委屈,却执拗不肯落泪,强忍着。
“许黎川,你是个大骗子!”
他耳边恍惚听见那个女孩稚气未褪的声音。
“小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别骗我哦!”
眼前的夏云初和记忆中女孩重叠。
许黎川单膝弯下去,半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头一次用温和耐心地语气问她:“我骗你什么了?”
夏云初受宠若惊地愣了愣,不受束缚的眼泪就没骨气地从眼眶里滚落。
许黎川伸出手,温柔地用指腹抹去她的泪水:“别哭。”
夏云初哭得更大声了。
“你个大骗子!你说了你没有喜欢的女生,为什么带个女人在外面过夜?”
“……”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许黎川发现自己对夏云初的底线开始往后退。
他一如既往地厌恶她,会因她逾越的行为动怒,但却始终没有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就像现在。
许黎川薄唇微动,淡淡一句:“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微笑回应,满眼柔情,仿佛眼前人真是爱她入骨的爱人,“晚安。”
她要让他知道,她可以破碎,可以狼狈,但绝不放手!
15.我自去就山
回到房间,夏云初脸上的温柔神色已经荡然无存,转为另一种深思。
银行那边逼许氏逼得很急,如果不想办法拖延时间,用不了一个月,许氏就得完蛋。
夏云初担心许氏要是不能及时还贷款,会被银行拆分拍卖。
于是决定自己私下替许黎川谋划。
第二天清早,她一到公司就吩咐秘书安娜:“帮我打电话去银行和盛行长约个时间见面,越快越好。”
“好的。”
然而安娜却吃了个闭门羹。
“夏总监,盛行长的秘书说行长最近事务繁多,抽不出时间见您。还说等行长空下来,他会主动找您和夏董一块吃个饭。”
一听便知是推词。
夏云初若有所思地默了片刻:“安娜,你去查查盛行长最近的行程和活动安排,整理出来发给我。”
“是。”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安娜的工作能力意向不错,第二天盛叶新近期的行程安排,就送到了夏云初的办公桌上。
夏云初一边翻着,一边留意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新三板最新上市的新世界软件公司被陆杉资本看衰,两天内,身价大跳水——”
黑体加粗的标题,触目惊心。
新世界软件刚上市即破产,成为业界的笑话。
夏云初轻轻皱起眉。
新世界的创始人,好像就是许氏集团老股东赵成的儿子赵炜……会不会太巧了点?
她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最后也不去深想了。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夏云初低头仔细看盛叶新的日程,对比自己的时间表,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明天晚上八点,在维尼卡斯高端会所举办的私人酒会同时邀请了她和盛叶新。
不过夏云初还在邀请名单上看到了许黎川的名字。
她私下打电话给罗严,向他确认许黎川的行程。
罗严翻了翻许黎川的日程安排。
“先生明天上午一个高层会议,一个跨国视频会议,下午有两场商务谈判。晚上去见一个合作伙伴。”
听上去很忙,肯定没时间参加酒会了。
“我知道了。”
“您问这个……”
罗严想问她原因,却被夏云初打断了。
“这事不必告诉许黎川。”
罗严耳边只剩下忙音,他正不解之际,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许黎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开口便问:“澳洲那边怎么样了?”
罗严便将夏云初那通无关痛痒的电话,抛到了脑后。
他神情严肃地向许黎川汇报消息:“我十五分钟前接到消息,黄齐生中毒死了,谁下的手还在查。”
许黎川并不意外,他示意罗严继续说下去。
“他死前只供出一个赵成。”
许黎川沉默着,没有开口,心里已然明了。
肯定不止赵成。
而且赵成是许氏集团的大股东之一,他可能有心想夺走许氏,但不可能帮着外人让许氏走入绝境。
所以赵成不过是被牵连进来的棋子,这背后的下棋布局的人,许黎川已经心里有数了。
“黄齐生的家人您看要怎么处置?”
黄齐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十九岁,在读大学,小女儿十一岁。
罗严自己也是有妻女的人,加上他见识过许黎川的手段,他狠起来……罗严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忍细想后果。
许黎川不开腔,罗严忍不住开口求情:“先生,他的妻女对这些并不知情,您看是否可以……”
“给他们一笔钱。”
罗严一愣:“先生……”
“怎么?”许黎川一眼扫过去,“我偶尔温情一下,让你觉得我精神错乱了?”
“没有没有。”
罗严赶紧摇头否认。
他陪着许黎川一路走来,比谁都清楚他经受了什么,也更清楚他的为人。他有手段,有心计,复杂的时候深不可测,但简单起来,也只有两条原则:
利益之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基本会让对方后悔投胎为人。
许黎川随口问:“陆辰修什么时候到?”
罗严谨慎地答:“按照时差来算,陆总监回国的时间应该在明天傍晚。”
许黎川点了下头,没再开口,重新投入工作。
罗严一如既往地在旁安静守着他。
罗严从许黎川十九岁那年开始便跟着他。
十九岁,正好是少年意气的时候。
但许黎川不,他在别人稚嫩的时候,就已经成熟强大得令人害怕。
伴君如伴虎。
作为许黎川的私人助理,罗严自然也轻松不到哪儿去。
今天他同样陪许黎川在办公室待到了深夜。
直到许黎川说:“罗严,你先下班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罗严刚想应声,行动电话忽然响了。
这通电话来自疗养院。
罗严接听,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急切地说了什么,他简单应了两声,放下电话,神色凝重地看向许黎川。
“先生,疗养院那边出事了。”
许黎川抬头看了他一眼。
罗严低声说:“许董事长花钱买通打扫的清洁工,让他帮他拔掉氧气管……幸好被看护及时发现了。”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林肯直接冲进疗养院,最后停在偏僻角落里,那栋复式小楼前。
许黎川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
罗严要跟上去,却听见许黎川低声一句:“所有人不准靠近!”
他当下硬生生驻步,转了个身,守在大门口。
许黎川走进病房,身上犹带寒意。
病房里极静,一片昏暗。只有床头灯亮着,照出病床上那个枯瘦的,被几根管子操纵生命的老人。
许黎川身上那股逼人的戾气被眼前的场景安抚,慢慢平息下来。
他迈开步子,慢慢地走到病床边。
老人用凹陷的两只眼睛死死瞪着他,浑浊的眼球仿佛随时会跳出眼眶。
“滚……”他哑着嗓子艰难吐字。
许黎川笑了一下:“听说你想自杀,真可惜,未遂。”
许君严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人,只要还活着,伤口总会以各种形式愈合。
许黎川伸手拉开抽屉,轻车熟路地取出刀,锋利的刀尖慢慢地刺进他已经结痂的伤口。看着殷红的血从刀尖下流出,许君严绝望痛苦地抽搐着。
许黎川在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怨毒目光里,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快感。
他拔出刀,指尖沾上刀尖血,轻轻抹在唇角,勾唇一笑。嗜血的风姿,俊美得惊心动魄。
“我要你生不如死的活着。许君严,我经受的痛苦,我要你慢慢偿还!”
许君严忽然笑起来,肺像两个风箱一样,在瘦骨嶙峋的躯体里呼赤作响。
“许黎川……”他像地狱里奄奄一息的恶鬼,露出阴森森地笑容,诅咒着他,“你把你自己当无辜的受害者?……你别忘了,是你为了活命,把她送进火海里……你也是杀人凶手……啊!”
他话音未落,许黎川手里的尖刀已经狠狠地捅进他的皮肉里,顿时鲜血四溅。
许黎川的白衬衫染上血痕,像极了在初雪里绽开的梅花。
“哈哈哈哈……”许君严在极端的痛苦里癫狂笑起来,不断地挑衅,刺激他,“杀了我,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你的罪过了。”
狠厉,痛苦,纠结,悔恨……在许黎川眼底交织。
他两眼猩红,几乎到了爆发边缘。
许黎川狠狠地拔出刀。
“啊!”
在许君严痛苦地惨叫声中,他慢慢冷静下来。
16.刺目的红
“玎珰——”
刀落地,一声脆响。
许黎川从西服胸前的口袋里取出手巾,细致地擦拭着掌心。
“你没资格。”他眼中的情绪散尽,留下彻骨的寒意和凉薄,“我欠她的,我自然会还。而你欠我的……欠我们许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要你在人间地狱里受尽折磨!”
许君严气上心头,“哇”地一声,吐出口血。
他张大嘴,仰面躺着,像一条濒死的鱼,口水和鲜血在脸上横流。
许黎川将手巾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出这栋小楼。
罗严一见他出现,立刻迎上去。
“先生。”
许黎川吩咐:“找医生来好好照顾他,别让他死了。”
罗严恭敬地低下头:“是。”
他抬头看着许黎川修长的背影。
夜晚风凉,掀起他的衣角,看上去竟也透着锋利。
罗严在心底轻叹一声,迈步跟上。
翌日黄昏。
一架波音747私人飞机停在陆杉大厦顶层的停机场。
飞机上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身高定休闲西服,袖口随意挽起,姿态闲适,但举手投足间都极为优雅,自带贵气。
此人便是陆杉资本目前的掌权人,陆辰修。
刚下飞机,他便接到了许黎川的电话。
“到了吗?”
“刚到。”陆辰修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说道,“许黎川,我每分钟按美金算价格的。你请我回来的支票得先准备好。”
“噢?”通话那头的许黎川随意地道,“许氏目前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只好麻烦你再飞回m国了。当然,油钱我可以照付。”
陆辰修没和他继续闲扯,他走进专人电梯。
“听说晚上在维尼斯卡有个酒会。”
许黎川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活动有兴趣了?”
“兴趣谈不上,言之有一位故人会出席,我替她问个好。”
许黎川了然。
能让陆辰修一反常态的,也只有他家那位莫小姐了。
陆辰修既然打算去参加酒会,许黎川自然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一起去了。
不过中途被公事耽搁了一下,两人出现在酒会时,场子已经热闹起来。觥筹交错,场面是一派谈笑风生的和谐。
殊不知说笑间,资本暗涌,净是权利碰撞和利益互置,
在这种场合里,香槟美人都不过是点缀,权势才唯一的主角。
陆辰修让助理周景打发了那些来攀关系的,独自抽身去见娇妻的故人。
他替他老婆处理私事,许黎川自然没兴趣旁观,他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路过供来宾休息的包间。
或许刚刚有人进出过,包间门没闭拢,里面传出女人的说话声。
“盛行长,我希望您能卖夏家个面子……”
许黎川脚步微微一顿,眸光轻转,透过敞开的门缝,窥见了一个女人的裙角。
刺目的红裙。
张扬,艳烈。
夏云初是极其适合浓艳的红色的,如同一朵开到极致,绚烂娇媚的玫瑰,却又带着刺,艳里都透着几分拒绝的意味。
单纯从一个男人看异性的角度来说,她是无可挑剔的尤物。
而此刻,这朵高傲红玫瑰放低身段,对一个她向来看不上的人屈膝讨好,曲意迎合。
许黎川眸光深了一度。
身后有两个男人从洗手间出来,一路暧昧猥琐地低笑交谈。
“你看见没有,夏云初刚刚自己端着酒去找盛叶新了。你别看盛叶新装的老实,骨子里就是个老色狼!夏云初这回是送羊入虎口。”
“嘿嘿,要不是许氏眼下有麻烦,盛叶新几辈子才够格碰这么个千金大小姐?再说了,这么个佳人送到面前,换哪个男人不想偿两口?”
“要说许黎川可真窝囊,老婆都出来赔笑了……”
权势鼎盛的人,得意时自然万人敬仰,一旦有点落幕的意思,人人都争先恐后地去踩两脚,吐点唾沫,巴不得他们跌下神坛,最好能直接摔个粉碎。
两人不怀好意地拿别人家事当八卦作料,丝毫没发觉,他们口里的“窝囊废”就在面前。
当他们旁若无人的猥琐低笑过后,莫名感觉四周的气压低得有点诡异,抬眼一瞧,差点吓软了。
“许……许总。”
许黎川脸上不见狠色,甚至连半点表情都没有,但一股无形的强大压迫感直压得面前两个男人抬不起头来。
他冷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两个男人交换了下眼神,不约而同地转身……回了男洗手间。
包间里的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红裙娇媚的美人,正举杯向沙发上的中年男人敬酒。
“盛行长,许氏的事,希望您多费心,还款也不急在这一时。”
盛叶新面露难色:“夏小姐,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银行有银行的规矩。”
“规矩死的,人是活的。”夏云初脸上挂着微笑,娓娓说道,“我们夏家和你们银行也没少打交道。我爸常在我面前说,盛行长您是最讲人情的了,所以我今天才来找您。”
盛叶新被扣了这么顶高帽子,一时间倒也不好反驳。
“许总有夏小姐这么个贤内助,真是他的福气。”
夏云初重新斟满酒,和他碰杯,循循善诱:“以后许氏能东山再起,和银行合作的机会自然少不了,到时候一定记着盛行长的情。”
夏云初说完,给盛叶新塞了一张卡,随即就端起就酒杯明面喝酒,眼角余光不放过盛叶新的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盛叶新他动心思了。
果然,几秒钟后收盛叶新起了卡。
卡里面有三十万,只是夏云初给他的见面礼,大的还在后面。
她的糖衣炮弹攻势很猛。
既许了盛叶新前程,又给了钱,心想许氏的事肯定能迎刃而解。
当年盛叶新能从副行长转正,也是借了许氏的东风,许氏能帮他第一次,未必不能帮他第二次。
“来,盛行长,小杯喝酒也没意思!我敬您,希望您看到我诚意。”夏云初见盛叶新收了卡,只以为这件事差不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她索性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换成和盛叶新一样的大酒杯来敬他。
“夏小姐太客气了。”盛叶新似乎真被她打动,陪笑着又口头许诺,“银行方面会尽最大努力帮助许氏,希望许氏早日脱离困境!”
“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她爽快地仰头将一杯白酒灌下肚。
门外,一双深邃黑眸静默旁观,眼底深处,情绪暗涌。
她向这个老男人献媚,陪他喝酒、送钱,就为了换许氏集团几天喘息的时间?
怎么还会有这种蠢女人?
她以为凭着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来求人,只要打扮漂亮,给点钱陪人喝几杯酒就行了?
这个蠢女人看起来精明,实际上根本搞不清男人是什么货色。
17.许黎川救我
许黎川静默地注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在酒精的作用下,包间里的气氛逐渐升温,夏云初雪白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红晕,比先前的模样更加诱人,她压根没察觉盛叶新偷偷打量她的眼神。
紧身的红裙,勾勒出妖娆的曲线,看上去哪儿都遮住了,实际上,比赤条条的更诱人。
“夏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盛叶新一面说着,一面又给夏云初再斟满一杯。夏云初有求于人,自然不好不喝。就将他递来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下肚。
杯子空了又满不知几次,夏云初脸色又增添了一层陀红,头脑却很清醒:“盛行长,这酒我都干了,你答应我的可不能不作数。”
“那是当然,你能来找我帮忙也是看得起我盛某。”
夏云初便潋滟地笑起来:“盛行长您太谦虚了,银行那边我插不上手,但对您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我盛某一定尽全力帮忙。”
盛叶新说着,酒气上头,一只手摸上夏云初细腻柔滑的大腿,揉捏碾摩,仿佛碰到了天堂,浑身舒畅得不得了。
“那就多谢盛行长了。”夏云初按住他意欲往上摸的手,不留余地地强势推开,脸上仍然挂着客气的笑,眼神却冷了不少,“盛行长,我把您当敬重的长辈,您要是喝多了想玩,我知道有间会所很不错,不如我做东,请您去玩玩?”
盛叶新面上讪讪,缩回手尴尬地笑:“好……好。”
他回头极隐晦地和旁边的秘书交换了眼神,后者立即会意。他一面留意着夏云初,一面小心探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取出一粒白色药丸,藏在掌心,趁夏云初不备,他迅速将药丸和着酒水倒进了她的杯子里。
白色药丸遇水即溶,很快便分解在酒杯里无影无踪。
盛叶新将酒杯递过去,满眼愧色:“我向夏小姐道歉,刚刚真是喝糊涂了……这杯你要是不喝,可就是不原谅我了!”
他话说到了这份上,夏云初不接杯就是不给面子了。
她心里虽然嫌恶,但表面戏做足了。
“哪儿的话,小事。盛行长不必放在心上。”夏云初接过酒杯,一口干尽,“那许氏集团的事,就拜托盛行长了。”
她始终不忘自己来的目的。
盛叶新笑眯眯地:“这个自然,夏小姐您放心吧。”
夏云初想回个笑容,却扯不开嘴角。
她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这杯酒下肚后,她原本就有点昏沉的大脑变得越发沉重,胃里仿佛烧起了一团火,蹭蹭地往上蹿,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燥热起来。
眼前盛叶新的脸也变得模糊扭曲起来。
夏云初甩了甩头,扶着椅背起身。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却猝不及防地被盛叶新一把拉住。
“哎,我陪你去吧。”
“不用。”她想挣开他的手,却使不上劲儿。
盛叶新见时机差不多了,朝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识趣,立即起身往外,关门成全行长的好事。
秘书走到门外,顺手带上了门,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没料到一转头,却看见一抹修长的人影立在面前。
他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叫了声:“许……许总……”
包间内,酒精上脑的盛叶新色胆大开,完全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的警世良言。
他一只手抓住夏云初,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朝她裸露在外的香肩摸去。
夏云初彻底明白过来——这个老混蛋给她下药了!
“畜生!”她咬牙切齿地骂。
盛叶新也已经撕下伪装。
“来吧美人,你今天要是陪我睡一晚,什么都好说!”
盛叶新一脸得意,在他的眼里面,夏云初就是他案板上的肉,任由他宰割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夏云初被下了药后,依然保有意识。
她醉醺醺地抄起桌上的空酒瓶,瞄准面前男人地中海似的脑门用力砸了下去。
盛叶新惊险躲开,顺势夺走酒瓶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我早听人说过你是朵带刺的玫瑰,烈得很!今天老子非得把你这身刺都拔干净了!”他一双手迫不及待地去扯夏云初身上的礼服,“今天我也尝尝千金小姐是个什么滋味!”
其实从夏云初进门的时候,他就打算这么干了。
“滚……”夏云初疯狂挣扎着,但身上压着一座大山,体内又有无数蚂蚁在爬,她难受得不行,“滚开你这个畜生……你敢碰我,我一定……一定杀了你!”
盛叶新如今色胆熏天,哪管以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来吧美人,我让你好好舒服舒服!”
夏云初感受到了绝望,浑身无力,没有办法挣脱盛叶新,泪水早已溢出眼眶,满脑子就只想着一个人,本能地尖叫起来:“许黎川!许黎川救我……”
几乎是同时。
“砰——”地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抹修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盛叶新当下吓得一哆嗦,差点跪下。
“许……许总。”
许黎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也没看一眼盛叶新。
那双深暗得仿佛融进了一片夜色的眼睛,锁住沙发上那抹妖冶刺目的红。
一字肩的紧身鱼尾长裙已经被扯破了几块,炙热的红与圣洁的白交相辉映,画面旖旎糜烂。
在酒精和药效的双重作用下,夏云初已经两眼混沌。
她看不清门口的人,她只能感受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卸下去了。
夏云初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手摸到地上的酒瓶,一下猛地朝盛叶新头顶砸去。
“啪——”
这一下用尽了力气,她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却跌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她闻到了熟悉的薄荷香。
“许黎川……”她睁不开眼睛,眼角的泪水还在蔓延,心里却奇迹般地安宁下来。
她知道,是他来了……
他终于还是来了,来救她了。
18.帮我收个尾
夏云初身体本就热的不行,如今全身心放松下来,紧靠着许黎川,宛如沙漠中苦行的穷途客发现了一片绿洲,立刻迫不及待地缠了上去。
“我好热……”
她焦躁往他怀抱深处钻,许黎川单手覆上她的背,感觉到怀中人敏感地一个激灵。
陆辰修听见动静,走了过来,看着狼藉一片的现场,顿时就弄明白了状况。
许黎川横抱起开始神志不清的夏云初,冷淡地扔下一句:“帮我收个尾。”
便大步流星地离开现场。
黑色跑车在夜色下一路飞驰。
副驾驶座上的夏云初在药效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意识已经彻底涣散。许黎川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阻止她去解安全带。
“夏云初,你老实点!”他压沉了嗓音警告。
熟悉的声音勾起了夏云初一点残存的理性。
她费力地撑开沉重地眼皮,看向旁边驾驶座上的男人。
这男人长得可真好看……
她傻兮兮地笑,摇头晃脑地凑过去,伸手去戳他的脸:“你长得……好像……好像我老公噢……”
许黎川拨下她的手,有点后悔救她了:“别闹。”
“你把窗户放下来……我好热……”
许黎川拽着她后背领口,将试图透过车窗爬出去的女人按回原位。
“再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夏云初当下就怂了,焉了吧唧的缩回座椅上。
由此可见,夏云初同学是个合格的夫管严,哪怕醉成这幅德行,依然被许黎川治得服服帖帖。
她被迫老实下来,酒气上头,想睡。
但药性在体内乱窜,脾肺肾肝心仿佛都被架在火上烤,而且还是小火慢炖,烧得她备受煎熬,却不敢叫出声,难耐地强忍着,嗓子眼里不受遏制地溢出一丝呻.吟……
“啊……”
夏云初醉的迷迷糊糊,又浑身难受,自然不清楚自己那一声叫的多么触动男人神经。
许黎川眸色深了两分,喉结轻轻滚动。
“许黎川……”她还在不自觉地叫着他的名字,手拽着衣服,难受至极,“我好不舒服……”
他不语,脚下用力,油门踩到底。
五分钟后,车稳稳停在许家门口。
许黎川把人从副驾驶座上抱下来时,她身体已经热的不成样子,一碰到他的身体,就不自觉地贴紧,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救赎。
许黎川抱着她直接上楼,一脚踹开主卧的门,把人扔在床上,上手去脱她身上那件繁复的礼服。
“不……”夏云初已经意识全无,仅靠本能挣扎着,两手胡乱地拍,“别碰我……别碰我……”
许黎川冷不防挨了她一巴掌。
“……”他忍耐地吸了口气,“别动!”
“别碰我……别……”她听不清他的话,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像是陷在某种绝望里。她眼角渗出泪,向潜意识深处的男人求救,“许黎川……许黎川……救我。”
许黎川微微一顿,轻叹,有些无可奈何。
他弯下腰,在她耳边说,“是我。”
他轻轻地一句,便令她丢盔弃甲,卸下防备。
玫瑰的刺,就此软化。
夏云初乖顺下来,任由他摆布,期间只梦呓地叫了一声。
“许黎川……”她声音带了哭腔,“我好难受……”
“我知道。”
从未经人事,被人下了猛药,怎会不难受?
许黎川剥掉她身上碍事的礼服时,手无意擦过她后腰一块皮肤,那一块不似别的地方平滑光整,有些粗糙的纹路。
像是火烧留下的痕迹……
许黎川动作微顿。
夏云初皱着眉一声“难受”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眼下显然不是分神深究这个的时候。
他把人丢进浴缸,打开莲蓬头,将冷水开到最大,从夏云初头顶浇了下去。
夏云初在大理石浴缸里缩成一团,体外冷体内热,她仿佛像同时在水火中煎熬,难受得缩成了一团,却咬紧唇拼命忍耐。
意识逐渐归位。
她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
“许黎川……”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过了好几秒,她才听见一声极淡的单音节。
“嗯。”
得到确定,夏云初内心的不安和焦躁被彻底抚平,她闭着眼睛傻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冰冷的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燥热,她体表的温度降下去,但体内却越来越热了。
“冷……好热……”
她混乱地叫着。
看来药效比他想象中还要强。
许黎川擦干净手,给罗严打了个电话:“叫宋医生过来。”
罗严不由得紧张起来:“先生您没事吧?”
“夏云初被人下药了。”
半个小时后,许黎川的私人医生宋亦远带着医药箱匆忙赶到许家。许黎川已经将夏云初从冷水里捞出来,擦干,套上了睡衣,放在床上。
整个过程是暧昧的,但许黎川完成得不带一丝情欲。
从头到尾,他都平静得可怕。
直到宋亦远检查完毕,给夏云初打了两针后,静坐在旁的许黎川才开嗓:“怎么样?”
“太太被下的是……”宋亦远舔了下嘴唇,谨慎措辞,“是激素药物,里面含有大量三唑酮,不过药剂分量不大,还不到需要洗胃的地步。我已经给太太打了解毒针,等人醒了,再吃几粒药好好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许黎川点了下头:“辛苦。”
罗严送宋亦远下楼,等他返身回来,看见许黎川站在床边。
他身后,月华如水,透过落地窗静静地落了他满身。凉薄月色下,这个男人愈发显得气质清冷疏淡,不可触碰。
他悄无声息地带上房门,转身离开了。
许黎川很少这么近距离,怀有耐心地去看一个女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夏云初。
她体内的药效已经稳定褪去,但脸上仍然留着潮红。像高.潮时候的女人,从血肉里透出来胭脂色,如同一场悄无声息的烟火,令人迷醉。
许黎川用冰凉的指腹轻触她脸上温热的烟火,讥诮冷笑:“你以为做这些我会感动?”
不过,这倒真是一枚听话又忠诚的棋子。
利用她,或许能一箭双雕。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陆辰修打来的电话。
“人没事吧?”陆辰修过的是m国时间,声音听上去还很有精神。
“嗯。”许黎川淡淡应着,转身下楼。
陆辰修听出了他话音里的倦意,意味深长地道:“辛苦你了。”
“……”许黎川不是什么吃素的小白兔,自然领会了陆辰修话里的深意和调侃。他也懒得解释,反问,“那边情况呢?”
“闲杂人等都打发了,罪魁祸首我留给你亲自手刃。是不是很感动?”他可是从大老远特地赶过来帮他处理特殊情况的,没有功劳也是苦劳。
许黎川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不用,那老东西没占到什么便宜还挨了一下,说起来还是他吃亏了。”
“嗯?”陆辰修有点失望,“我以为按照你的脾气,至少要卸掉盛叶新一条胳膊,再让他不能人道才算解气。”
许黎川沉默了片刻,反问:“如果今天被下药的是莫言之,你会怎么做?”
陆辰修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没有这种如果。”
许黎川不理他,兀自说下去。
“如果是莫言之,你说不定会掀了整个酒会。”他一字一字地说,“但夏云初不是莫言之,你懂吗?”
陆辰修顿时就了然了他的意思。
他拿莫言之和夏云初类比。
莫言之是他陆辰修今生强求的缘分,是命里认定的唯一。
但夏云初对许黎川而言却没有这层意义。
简而言之,他不爱她。
即便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依然不爱她。
所以他始终冷静地站在自己的角度,衡量利弊,分析回报。
陆辰修哑然,倒对夏云初那丫头生出几分同情。
“这些年她为了你明里暗里都做了不少事,你连一点感动都没有?”
许黎川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清水。
他对温度有一套近乎苛刻的标准,办公室和家里都是四季恒温的——22°。而他喝的水永远3°。
冰凉,不至于冰冷。
一如他这个人,从来疏离淡漠,令人捉摸不透。
“所有生命都是一个毁灭的过程。”许黎川看着窗外的夜色,眼里却空无一物,他缓缓说,“我曾经毁灭过,至少某一部分。所以我没兴趣在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上浪费精力。”
比如感动,比如后悔,甚至是……所谓的喜欢和爱。
“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受控制的。”陆辰修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对许黎川说,“尤其是爱情。这也是它的美妙之处。”
许黎川不以为意:“我没兴趣。”
陆辰修淡淡一笑,问他:“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你对夏云初的耐心比你想象中要好?我还挺好奇这背后的原因。”
十年纠缠,听上去倒是挺恐怖的。
但如果许黎川真心不让夏云初靠近他的生活,他有无数种方式让夏云初连他的影子都碰不到。
19.利用
许黎川避重就轻地岔开了话题:“等到她没有利用价值的那天,我自然会让她永远消失。”
陆辰修淡淡道:“我一直觉得能量平衡理论在爱情里尤为适用。你让别人尝过的痛苦,总有一天,会自己亲身体会透彻。无论你信不信,许黎川,感情里是讲究因果报应的。除非你永不去爱。”
永不去爱。
多像一句带着祝福的诅咒。
许黎川只轻淡地回了两个字:“但愿。”
深夜,夏云初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她接连做了许多噩梦。
那些梦靥仿佛组成了十八层地狱,而她一层一层地往下掉。
最后,见到了一个黑发长裙的女人。
她站在天台边缘,微笑着,双眸含泪,朝一个小女孩伸出手:“来,到妈妈这儿来。”
她看见小女孩张开双臂,投向母亲的怀抱,却扑了个空,从二十层高楼坠下。
那个女孩,突然变成了她自己的模样……
夏云初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窗外天光明媚,晨色温暖。
她眼珠在室内转了一圈,从天花板看到四周陈设,大脑慢吞吞地开机,终于反应过来——她睡在许黎川床上。
昨夜的记忆也逐渐苏醒……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
她本以为是许黎川,可进来的却是家里负责打扫的佣人。
“太太,您醒了。”
“许黎川呢?”
“先生在楼下吃早餐。”
夏云初掀开被子,也不穿鞋,赤着脚冲下楼。
许黎川果然坐在餐桌前用餐。他单穿一件灰蓝色的衬衣,看上去清俊儒雅。听见夏云初下楼的动静,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谢谢你带我回来。”她难得在他面前显露局促。
许黎川端起手边的咖啡浅酌了一口:“夏云初,你自以为是的毛病该改改了。”
夏云初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他是说她不自量力,送上门给盛叶新占便宜。
“我只是想帮你。”她有点委屈,撇撇嘴说,“谁让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能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去帮忙了。”
“呵。”许黎川唇角溢出冷笑,“一酒瓶子把盛叶新砸进医院。你还真是帮我了我大忙。”
士可杀不可辱。
夏云初忍不住辩解道:“我有求于人,才去送钱陪盛叶新喝酒,哪能想到他胆子大到敢给我下药嘛。”
许黎川无波无澜地看着她,像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你以为求人办事,只单纯地陪对方喝几杯就能搞定?夏云初,你真是单纯得可笑。除了身体你还有什么本钱?连献身的准备都没有,你打算拿什么帮我?”
夏云初咬紧了下唇,一阵屈辱感涌上心头。
她忽然笑了起来,素白的一张脸因这一笑,潋滟娇媚,艳如玫瑰。
“许黎川,你太小瞧我对你的感情和我的能力了。只要能帮到你,我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一个盛叶新不值价……”她走到他身旁慢慢弯下身,“而且,我的第一次只想交给你。”
她一番话露骨香艳,又坦率无比。
许黎川伸手将人拉进怀里,一手圈住她的腰,禁锢的强势姿态。他微眯起眼睛:“只要能帮我,你什么都可以?”
“对,我什么都可以。”
她顺势去吻他的唇,却被许黎川侧头避开了,柔软的吻落在他脸上。
他极轻地抬了抬嘴角:“夏云初,你下作得有点讨我喜欢了。”
她在他怀里张扬大笑。
“许黎川,你总有一天会爱我。”
许黎川心里不屑,嘴上却漫不经心地给她留了一线希望:“或许。”
这简单两个字却让夏云初无法自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她等得太久太久……
“再说一遍。”夏云初搂住他的脖子,近乎贪婪地索取着他的气息,急切地说,“许黎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有爱我的可能。”
“如果你表现得足够好,我或许有一天会爱上你。”
许黎川太知道该如何操控这个女人了。
只要他一个微笑,哪怕递上的是杯毒酒,她都会一口饮尽。
当然,甜头要适可而止。
在感情里,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生物,夏云初尤甚。
许黎川推开她,抽了张纸巾优雅地擦拭嘴角,拿上外套便出门了。
夏云初赤着脚跑到窗边,看见那辆黑色林肯驶远。
她脸上慢慢绽开笑容,心满意足,抬头看天,朝阳璀璨。
似乎预示着她的爱情即将柳暗花明。
车内的许黎川接到了陆辰修的电话。
“夏云初那一酒瓶子可真没白砸,盛叶新公权私用,已经打算清点你们的资产,做抵押了。”
许黎川看向窗外,庞大的城市转醒,蝼蚁般的人离开夜宿的房子,涌向四面八方,成为这座城市流动的血脉。
他漫不经心地道:“盛叶新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
“我已经让人把他对夏云初做的事,传到云泊耳朵里了。你觉得他还会留他?”
陆辰修在那头悠闲地喝了口咖啡:“你觉得云泊对夏云初的感情能有多深?”
“如果利用得当,我能单凭一个夏云初就毁掉云家……”许黎川停顿了片刻,慢条斯理地补充,“还有夏家,也是囊中之物。然后,那个女人就可以永远消失了。”
陆辰修常怀疑许黎川这厮血是凉的,薄情淡漠到让人有时候想抛开他的心看看,里面是不是除了算计和利益,什么都不剩。
不过这也是陆辰修喜欢他的地方。
“如果夏云初在云泊那里不够分量呢?”
“那我就让她加重分量。”
许黎川已经设想好了所有后果以及应对措施。
从头到尾,他都是个精明冷酷的商人,只有夏云初被感情吞掉了理智,一头载进他的牢笼里。
陆辰修讥诮道:“许黎川,你玩这么大,日后夏云初知道真相,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轻描淡写地答:“她恨我也好,爱我也罢,都无关紧要。”
“那我就祝你,永不踏进爱情的修罗场。”
陆辰修有预感,一旦许黎川陷入爱里,就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别人渡情劫,他渡的是心劫。
许黎川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陆辰修听见他低沉平缓的声音缓缓传来:“我不会去爱谁。”
当年那场大火,已经把什么都烧干净了。
夏云初打电话去公司告了一上午的假,睡了个回笼觉,下午精神抖擞地去上班,路过休息室,看见几个秘书凑在一块边喝咖啡边聊八卦。
她无意间听了一耳朵。
“哎,银行那个盛行长今天上午出车祸了你们知道吗?听说撞得不轻,两条手臂都给压断了!”
夏云初不由得驻步听下去。
“真可怜,不过天灾人祸谁能拦得住啊。”
夏云初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插话进去:“盛叶新被车撞了?”
几个秘书一看来人是夏总监,被吓得皆是一哆嗦,赶忙放下咖啡:“夏总监。”
“我问你们话呢。”
“是……就刚刚的事,网上有消息说盛行长刚从医院出来,就被一辆车给撞了。然后又被送进医院抢救了。”
夏云初听完,一声不吭地回了办公室。她坐在椅子上才发觉自己心跳得厉害。
盛叶新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车撞?
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定是有人故意安排。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许黎川,又惊又喜。
惊的是讶异他居然会为她生气,做到这一步。
喜的是,看来在他心里,她慢慢有点分量了。
夏云初捧着脸暗自高兴了一会儿,开始思考正事。
盛叶新可以倒下,但银行行长的位置不会缺着,最有可能补上的是两个副行长和他的助理秘书……
她正在思考这三个人之中谁的上位可能性最大时,突来的手机铃响打乱了她的思绪。
是云泊打来的电话。
“喂,怎么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夏云初有点不解,打趣道,“你是刚醒还是正准备睡觉?”
电话那头的人口吻却一反常态地严肃:“你在哪儿?”
夏云初更莫名其妙了:“公司啊,怎么了?”
“没什么。”他语气不知缘由地放松下来,“只是好久不见了,有点想你。”
“正常,本小姐人见人爱,魅力无穷。”
云泊好脾气地笑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对,人见人爱的小姐可否赏脸跟在下吃顿晚饭?”
夏云初想了想,认真地说:“明天行不行?我今天晚上有约。”
“约了谁?”云泊问,“许黎川?”
“对啊。”
她笑眯眯地,虽然这个约还没定下来,但她今晚确实只想和他一起度过。他们之间的关系需要趁热打铁。
另一头的云泊暗自捏紧了手机,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纵容地笑了一下:“随你,明天就明天吧。”
“OK。”夏云初听见敲门声,抬眼看见秘书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提醒她开会。
夏云初简单收拾起桌上的文件,顺便结束了这通电话,“不跟你说了,我要开会了。”
在她切断通话的瞬间,有两个人同时听到了忙音。
20.他是第三种绝色
一个自然是云泊,而另一个,却是此刻正坐在许氏大厦总裁办公室里的许黎川。
他监听了夏云初的电话。
就在昨天晚上她昏睡不醒的时候,他在她手机上装了窃听设备,只有她手机里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即得到消息。
许黎川摘下耳机,问罗严:“下午什么安排?”
罗严对许黎川的时间表早已烂熟于心,想都不想便熟练答道:“半个小时后您有个会议,开完会六点,正好可以去参加市长那边的饭局……”
“饭局推了。”
夏云初肯定会赶在他下班之前屁颠颠来找他。
眼下是喂她三颗枣的时候,只有这样,后面那一巴掌才能伤到要害。
许黎川食指轻轻摩挲着面前的咖啡杯口,眸光陷在神色的咖啡里,浓稠深暗。
这出大戏,正式开幕了。
此时,身在云堂的云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机,脸上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盛叶新如果没死透,就让他这辈子住在医院吧。”
“是。”助手之一阿元立即应声。
云泊交代:“另外派几个人暗地里保护夏云初,她要是再出点差错,你们就都滚去医院和盛叶新作伴吧。”
“是。”
云泊将手机随手扔在一旁,紧皱的眉心却始终不曾放松。
当夏云初被盛叶新轻薄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他就知道,这十有八九是圈套。但设套的人吃定他,他没法不往里面跳。
云泊闭了闭眼睛,想起夏云初明媚的笑颜,心底不可自制地泛起一阵柔软的疼。
一想到他视为珍宝的女孩,被那么一个肥头大耳的蠢货触碰,云泊就觉得恶心。
许黎川,你何德何能?!
傍晚六点,许黎川结束会议,不出意外地接到了夏云初的电话。
“你在忙吗?”
“忙完了。”
“那我们晚上一块吃个饭。”强势的陈述句,她似乎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时间地点我发给你。不见不散。”
说完,她她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不用。”
一如既往的拒绝。
夏云初轻轻皱眉,刚想说点什么,忽又听见许黎川请淡如水的嗓音继续传来。
“我已经定好了餐厅,待会去接你。”
夏云初只疑心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你说什么?”
“就这样。”
许黎川没有说第二遍的兴趣,直接挂了电话。
忙音传到夏云初的耳朵里,一声接着一声,终于唤醒了她。
夏云初回过神来,缓缓笑开。
这是许黎川第一次主动约她!
她看了眼时间,立即起身去里间休息室补了个妆,再出来时容光焕发。
秘书安娜捧着一摞设计稿正好推门进来。
“总监,这是几个小组交上来的设计稿。”
自从夏云初担任菲亚集团的设计总监后,每年圣诞节菲亚集团都会举行一个珠宝展,这也是业内最盛大的展览活动。
而每次的展览都会有个主题,基本由它确定来年珠宝市场的热款。
今年圣诞节珠宝展的主题还没确定,夏云初让几个小组自由发挥,分别设计一个系列交上来由她过目,在确定这一季的最终主打理念。
夏云初将设计稿过眼一遍,最后敲定:“我们冬季珠宝系列的主题就叫“初爱”,珍珠为主打。”
她从设计稿里选出几张满意:“让这几个设计师另外组一队,我给他们两个星期的时间准备设计稿。其他人全部配合。”
“是。”安娜忍不住问,“今年您会亲自设计吗?”
夏云初不知想到什么,温柔地笑了笑:“会。”
安娜被她的笑容晃得有一瞬失神,她跟在夏云初身边两年,几乎从未见夏云初这样笑过。
她也跟着笑了一下,欠身出去了。
夏云初又从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再三确认过美貌过后,便背上包匆匆往外。
许黎川已经到了公司门口。
他坐在车内,侧目看着悬挂在菲亚大厦外那幅巨型海报——海报上是一袭婚纱的夏云初。
旁边LED壁屏上还有他们婚纱照。
许黎川看着眼角微微抽搐。
“她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驾驶座上的罗严答:“就在婚礼结束的第二天。”
许黎川皱眉要说点什么,却看见夏云初的身影从大厦内走出来。
罗严下车替她拉开后座车门。
夏云初一屁股坐在许黎川身旁,又往他身边蹭了蹭。见许黎川没有抗拒的反应,她得寸进尺地抱住他的胳膊,头往他肩上枕。
许黎川斜了她一眼,颇有警告意味地开口:“夏云初……”
“嗯哼?”她抱紧了不撒手。
许黎川有点无奈:“把你们公司外面的海报撤了。”
“噢,好。”她丝毫不反抗。
车开了一会儿,夏云初忽然说:“许黎川,我们找时间去拍个婚纱照吧。”
他们结婚结得仓促,许黎川在整件事上唯一的贡献就是点了个头。此外所有都是夏云初一手包办。
但拍婚纱照这事她一个人干不了。
许黎川无可无不可:“再说吧。”
他今天对她格外温和。
夏云初心里忽然有些不踏实了。
“许黎川……我觉得好不真实啊。”好像走在云端里,不知什么时候,云雾散尽,她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夏云初轻轻地闭上眼睛,“可是这种感觉很好,完蛋了,我好像更爱你了。”
许黎川垂眸看了她一眼,将目光转向窗外,随意地说:“那就爱着吧。”
许黎川订的是一家美式西餐厅。
餐厅位于金色大厦顶楼,算得上云城一个小制高点。
许黎川选了靠窗的位置,能看到从黄昏到夜幕,云城变幻的美景。
然而夏云初只看了眼窗外,脸色就白了。
“我们换个地方坐吧,我有点恐高。”
“你恐高?”
许黎川倒不知道她有这个毛病。
夏云初勉强笑了一下,随口解释:“小时候调皮,差点从楼顶摔下去,就这么留了阴影。”
许黎川没说什么,让服务员换了位置。
菜式和配酒许黎川都事先安排好了。
前菜是金枪鱼和油封秘制火腿,主菜是五分熟的带骨西冷。
许黎川说:“你在m国长大,比起中餐应该会更喜欢西餐。”
夏云初捏着刀叉的手肉眼难以捕捉地微微一顿,眼里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低头笑了笑说:“我对吃的不挑,中餐西餐都行。”
这话令许黎川抬了下眼皮。
他个性理性冷静,精通心理学,擅于分析人性。
他敏感地捕捉到了夏云初语气里的反常。
不过许黎川没有点破。
他用一种考究的目光看住对面的女人。
她不经意侧过头望向落地窗外的远天,侧脸线条精致诱人,眼里带种近乎彷徨的孤独感。
夏云初察觉到许黎川的目光,极淡地笑了一下说:“我总觉得夕阳美得特别凄凉,好像所有生命力都爆发在一瞬间,然后就跌进了无边的黑夜里。好可惜啊……”
许黎川切下一块牛排送进嘴里,神色淡然如雾:“生命本来就是一场毁灭。无论我们怎样度过,最终都只会走向死亡。”
“既然注定会毁灭,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不尽兴呢?”她回头看着许黎川,孩子气地冲他笑说,“我总不希望自己生命里留下什么遗憾,尤其在你身上绝对不行。”
十六岁那年圣诞节的夜晚,初雪飘落,月色流转。
月色与雪色之间,一个白衣少年向她走来。
刹那,万物失色。
唯有他,是第三种绝色。
那时候,她便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说:“夏云初,要是不能和他在一起,你会抱憾终身。”
她拼了命地走向他,才赢来今天的得偿所愿。
许黎川淡淡地说:“没有谁的人生能够不留遗憾。或许有一天,你会后悔嫁给我。”
他嗓音低沉醇厚,像最埋藏多年的红酒,带着醉人的蛊惑。
夏云初笑着摇头,语气笃定:“我不会。”
他不置可否地勾了下嘴角:“但愿。”
21.偶遇池颜丽
这顿晚饭吃了一个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夏云初在絮絮叨叨地说话,从公司聊到家里的装潢设计,再聊到自己的日常小事……似乎她憋了大半辈子的话,只为了能在今天这顿晚饭上,一次性地讲给他听。
夏云初喝了口酒润桑:“你会不会嫌我话多?”
“嗯。”他点头。
夏云初正要再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走进来。
她神色顿时变了。
许黎川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夏云初的母亲池颜丽和一个年轻男人走进餐厅,两人在服务生的引路下落座。
期间,池颜丽不经意地四处扫了眼,正好和许黎川的眼神碰上,自然也看见了坐在许黎川对面的夏云初。
她和对面的年轻男人说了一句什么,两人一块儿朝他们这边走来。
许黎川修养颇佳地起身,颔首致意。
“夏夫人。”
他看向池颜丽身后的年轻男人,只觉得有点眼熟,未曾开口,男人已经先递来一只手。
“许总您好。”男人看一眼旁边的夏云初,脸上笑意更深,“现在应该改口叫姐夫了。”
此人正是夏云初的表弟,池颜丽的外甥——池圣元。
池家门丁不兴,又以女儿为多,池圣元是唯一的男丁,从小便是众星捧月长大。加上背景殷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富二代,读高中的时候闹出点事,被家人送去了澳洲,没想到居然回来了。
夏云初对这个表弟没什么感情,但表面功夫依然做得很到位:“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语气不减亲昵。
“人刚下飞机,没想到来吃个饭的功夫就碰上你们了。”池颜丽甚是亲热地拉住夏云初的手,又满眼笑意地看看许黎川,“哎哟,看你们小两口关系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梨川你也是,叫什么夏夫人,应该改口叫妈了。改天回家坐坐啊。”
许黎川礼貌应道:“一定。”
池颜丽转向夏云初:“我打算给圣元在公司安排个职位,让他锻炼锻炼。”
夏云初微笑道:“当然好,我也好久没见圣元了。”
“你这个做姐姐的多帮帮他,他刚进公司,职位也不好给太高,就让他从你的助手做起吧。”
夏云初脸上笑容微滞:“我这儿不缺助理……”
“你不是要忙那个冬季展吗?正好带着圣元一块儿,让他学习学习。”
“带他学习当然没问题。”夏云初保持笑容,“不过他当我助理太可惜了……”
“我刚回国也第一次进公司,职位太高惹人闲话。”池圣元一脸诚恳,“姐你就费心带带我。”
“我是怕你觉得委屈。”
“这有什么委屈。而且姨妈说公司的股份会分我百分之十三……”
“什么?”夏云初笑意彻底散了,她从池颜丽掌心抽回手,“这事,妈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爸知道吗?”
池颜丽见她先不给好脸,也懒得演戏,连嘲带讽地说道:“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心思都放在了夫家身上,手里的股份也做了陪嫁。哪儿有空操心这些。再说了,你不为夏家考虑,我难道还不能为夏家做打算?”
她这一番话说得刺耳,夏云初终于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冷冷一笑:“你为夏家做打算所以找了个姓池的回来?恐怕我爸也不会答应吧?”
池圣元在旁边皱起了眉:“表姐你这话就没意思了,都是一家人,什么池家夏家的?”
“你闭嘴!”夏云初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她在管理层待久了,训下属训出一身雷厉风行的气势,轻松便把池圣元这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给震住了。
许黎川闲闲看戏,神色玩味。
池圣元是个草包,可池颜丽岂是吃素的。她不阴不阳地讥讽道:“哟,当了几年总监在妈面前都开始摆谱了?”
“我哪儿敢,这个家谱最大的不是您吗?”夏云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刚出嫁,您就立马替我爸找了新的接班人。表亲终归是表的,隔着一层呢。要不然这样,我爸身体一向好,不如你们二位抓紧时间再造个人,您要是怕吃生育的苦头,我替您找代孕……”
她话没说完,池颜丽已经被激得气上心头,一巴掌朝她脸上招呼了过去。
“混账东西!”
然而这一巴掌却没能如愿落下,一直安静旁观的许黎川出手,捏住了池颜丽的手腕。
“夏夫人。”他依然客气疏离,“说话归说话,公众场合下动手是不是有失体统?另外,我希望您搞清楚一点,如今夏云初不仅是您的女儿,也是我的妻子。没人可以当着我的面对她动手。”
夏云初感动不已。
比起挨一巴掌,许黎川这番话对她有杀伤力多了。
池颜丽脸色由青转黑,狠狠挣开了许黎川的束缚。许黎川原本也没用什么力气,自然由她挣脱。
“时候不早了。我和云初还有别的安排,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告辞了。”
说完,许黎川微微颔首致意,握住夏云初的手转身往外。
一直到走进电梯,他才松开手。
“你们家倒是比我想象得还要热闹。”
夏云初敛眸看着脚尖,银色的高跟鞋,光彩熠熠。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这刚嫁,那边就选好接班人了,还真是完美的一家人。”
许黎川说:“舍不得家产你大可以回头去争,轮心机手段,你未必输。而且池家人接手,你父亲未必会乐意。”
“他再不乐意最终也会妥协。”
许黎川知道她话里的深意。
菲亚集团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池家功不可没。当年夏天赐不过是个穷小子,能建立菲亚集团,全靠池家鼎力支持。于情于理,夏天赐都不会拒绝池颜丽安排一个池圣元进公司,至于接下来池圣元能不能争口气,顶替夏云初就看他的本事了。
此外,许黎川敏感地察觉到池颜丽和夏云初母女俩的关系很微妙。
按理说池颜丽只有夏云初这么一个独女,对她应该关怀备至。可自从夏云初出嫁以后,池颜丽似乎没有再过问她的情况。
看来夏云初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像他表面见到的那样简单。
22.失控
夏云初似乎猜到了许黎川心中所想。
“其实我跟我妈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她重男轻女,不喜欢我。”
“你不必跟我解释。”
而且这个解释,也实在烂透了。
回家的路上,夏云初一反常态地沉默着。
窗外,城市街头人来人往,流水一般滑过她眼底,不留一丝痕迹。
许黎川开嗓:“在想什么?”
夏云初突然回过身,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
许黎川轻皱起眉想推开她,却听见夏云初低低地恳求:“就让我抱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夏云初很少有这么姿态卑微地求他的时候,她连倒贴都是强势的样子,带着几分不服输的骄傲。
许黎川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去了。
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他胸前的衬衣,过了很久,他听见怀里的女人轻轻地说:“谢谢你……谢谢你答应和我结婚。”
谢谢你让我知道,就算被夏家抛弃,我也有家可回。
搂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仿佛想融进他身体里。
夏云初安心地闭上眼睛。
她没有告诉他,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人站在她这边。
许黎川一动不动地任她靠着,眼眸深处却泛起一丝涟漪。
直觉告诉他,夏云初身上,还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到家后,许黎川直接进了书房,他给陆辰修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了?”
那头传来陆辰修不疾不徐的声音:“许氏的资产评估报告已经在我手上了。”
“我会安排让宁修作为资产顾问接受记者采访,集团的内账都整理清楚了,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发布。”许黎川一面有条不紊地告诉他接下来的安排,一面打开家里的监控,屏幕上客房里的夏云初正在卸妆。
陆辰修低声问:“你是真打算让许氏集团玩完?”
书房里没有开灯,电脑荧幕的幽光打在许黎川下半张脸,明暗交织。
他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许氏十八年前就不存在了。”
陆辰修默了片刻,轻声说:“抱歉。”
他无意触碰许黎川的伤疤。
“挂了。”
许黎川结束通话,转而拨通了罗严的号码,铃响一声,那边即刻接起。
“先生。”
“帮我查查池颜丽。”
“嗯?”罗严有点没反应过来。
“夏云初的母亲。”许黎川补充道,“连同夏云初的过去,一块帮我查。我要她从小到大的全部资料。”
“是。”
许黎川放下手机,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看见夏云初轻手轻脚地溜进了他房间,然后,进入了衣帽间。等她再出来,身上只单穿着一件他的衬衣,露出下面两条修长的腿。
随后,她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
许黎川微眯了眯眼睛,这女人真是花样百出。
他没打算让她等太久,起身离开了书房。
回到房间,吸壁灯被关上了,只有暧昧昏黄的床头灯亮着,床上的女人身姿妖娆,勾魂摄魄。
她蛇似的从床头爬到床尾,伸长手臂抓住他的衣襟,将他缓缓拉近,自己也借力慢慢起身。
她近乎贪婪地轻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对她而言,这个男人似乎是最好的一剂春药。光靠近,就足够令她脸红心跳地兴奋起来。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睛
“许黎川,我想要你。”
许黎川个子高挑,低头就能毫不费力地通过夏云初的衬衣领口,看见里面的旖旎春色。
她浑身都泛着娇嫩的粉红,像朵鲜艳欲滴的玫瑰,满眼期待和羞赧地等着他触碰。
许黎川无可否认地起了点生理反应,漆黑如夜的深眸里散发出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她的身体包含期待亦充满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
许黎川眼里滑过一丝冰冷的笑意,毫无预兆地将人按倒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那么想要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地,带着一丝情欲的味道。
而身下的女人,身体明明在发颤,却固执地直视他的眼睛,两条嫩藕一般的手臂此刻柔弱无骨,缠住他的脖子,借力抬起上半身凑到他眼前,轻颤着,去吻他的唇。
她学过技巧,可缺乏实际经验,第一次操作,显得机械又笨拙。
许黎川经历过太多技巧高超的女人,她们懂得如何取悦他,如何让他舒适。而她青涩得令他失笑。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舌尖,夺回了主动权。
夏云初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在他身下软成了一摊水。他将人放倒在床上,抵着她的唇,似轻实重地命令着:“不准闭上眼睛。”
她好乖顺的。
听他的话,两眼睁着,像月色下两湖泉水,泛出不知所措的柔光。
她意乱情迷,仿佛整个世界除了许黎川什么都不存在了。
许黎川一贯清冷的眼底蒙上了一层情欲的迷离,他俯身,细碎的吻自夏云初纤细的脖颈一路往下。
情欲气息慢慢发酵,一触即发……
23.我正好有事跟你谈
“嗡……嗡……”
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声让许黎川在瞬间恢复清醒。
而身下的女人,眼如春水,浑身皮肤泛出水嫩的粉色,像只诱人的水蜜桃。
她在情爱上是一张白纸,但他没兴趣添上带血的第一笔,因为他没有爱。
许黎川理智归位,讶异于自己的失控。
他从夏云初身上下来,摸到手机。
“喂……”
他嗓音还带着一丝情欲未褪的喑哑。
电话那头的陆宁修坏笑。
“本来想找你出来玩放松一下,看样子你很忙。不好意思,打扰了……”
许黎川倒有点感激他这通电话。
“在哪?我正好有事跟你谈。”
“大晚上谈什么公事,我在酒吧,你继续……”
许黎川全然不管他说什么。
“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夏云初下意识地爬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去哪?”
“宁修找我谈点事。”
她眼里流露出不情愿。
“非得现在?”
语气像在撒娇。
“嗯。”
许黎川轻轻挣开她的手,拿上外套,转身往外。
“早点回来。”
夏云初的声音自后追上来。
许黎川脚步不停,坐进车里,他才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他现在这样,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此时,手机里收到陆宁修发来的定位,许黎川瞥了一眼,黑色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