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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们都有隐藏的孤独与秘密

发表时间: 2024-03-31


突然,楼梯口出现一双光溜溜的脚丫,一步、两步、三步……缓缓地站在了谢芷娮房门前,一只手在门锁上拧了下,显然门被反锁,但这人并没打算放弃,几声钥匙扣碰撞的清脆声后,卧室房门被轻松打开。

1.

把身高一米九的陆清风驮回公寓内,这对干了一天体力活的谢芷娮来说实在吃力,任凭她怎么生拉硬拽,陆清风都毫无反应。

“不会直接吓死了吧。”谢芷娮看着死人般瘫在床上的陆清风,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得心底一沉,怯生生地伸手触摸了下他的颈动脉,好在还有心跳,但是滚烫的身体,显然陆清风发烧了!

低头看着自己落汤鸡的窘迫样,谢芷娮无奈地感慨:“陆清风,你个堂堂大男人竟然这么脆弱,什么?发烧、梦游,还植物日光性皮炎,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谢芷娮在衣柜里随便找了件衬衫,粗鲁地解开陆清风的睡衣,光洁的肌肤、性感的锁骨,还有……分明的巧克力腹肌,她怔怔望着,又匆忙扭开视线,摸索着刚准备用被子盖上他的身体时,陆清风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谢芷娮的手臂紧贴在他滚烫的胸前,昏暗的卧室里,她痴痴地望着熟睡中的陆清风,那种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他嘴角间的气息,衣服上湿答答的水汽让空气间充满了暧昧的氛围,尽管陆清风口中不断地叫着:“妈妈,妈妈……”但谢芷娮却被这黏腻腻的火热的感觉缭绕得心神难定。

她慌张地抽离手臂,退到墙角,一双手按在胸前,希望能压住此刻内心的悸动。

那一晚,除了帮陆清风更换冰敷袋和喂水外,谢芷娮再也不敢踏进他的卧室一步。

她守在客厅里,一直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生怕陆清风再梦游般跑到房外去,而方才一幕幕令人胆战心惊的画面,任凭谢芷娮多么想要抹去,记忆都像是一台播放机,一遍遍循环着,越是想极力忘记,越是刻骨铭心。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困意也渐渐袭来,谢芷娮趴在沙发上,嗅着清香的茉莉花睡意渐浓,许是这些天太过疲惫,睡梦中总会梦到可怕的游乐场,爆炸声、哭喊声,还有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小男孩,说着那句“在清风和煦的时节里,我会回到你的身边”,而梦中突然出现一个满身鲜血的女人,神色哀伤地朝她伸着手……

“啊!妈妈!”谢芷娮和陆清风几乎同时惊叫道。

她抹去额上的冷汗,回头望着卧室内传来陆清风断续的求救声:“救救我妈妈,求你们救救我妈妈……”

谢芷娮闻声冲进陆清风的卧室,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他额上渗出的汗珠,以及恐惧的表情。

没有母亲的人,即便年龄一点点增长,内心深处还是有着对母亲的想念与渴望,然而对一些人来说,哪怕是在梦中,也未必能与那份温暖的母爱重逢。

谢芷娮抚摸着陆清风的侧脸,轻拍着他的肩膀,那张帅气的脸孔下,有着太多悲伤的故事,他母亲是谁?发生过怎样的事?她无从猜测,却为此时的他心疼,谢芷娮自语道:“我们都有隐藏的孤独与秘密,看似无坚不摧的外表下,其实比任何人都脆弱。”

陆清风紧皱的眉头在谢芷娮的抚慰下得以舒展,再次安然睡去。

醒来的时候,谢芷娮觉得好热,身上黏腻腻的汗水感觉很不舒服,她猛地侧头去看,愕然发现自己竟躺在陆清风的床上,还盖着他的被子,不过好在床上除了她再无别人。

谢芷娮舒口气,忽然又惊觉起来,呢喃自语道:“不会又晚上梦游出去开车了吧?”来不及多想,她迅速地冲出公寓大门,惊慌地叫着:“陆清风!陆清风你这浑蛋跑哪去了?”

“喂,一大早就这么骂我,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这熟悉的口气令谢芷娮停住脚步,转身看到陆清风举着水管正在浇草坪,雨过天晴的阳光,落在他带有怒气的沾着些泥土的脸上,身上的白T恤也皱巴巴的,穿着人字拖的脚趾还在胡乱地动着,一落千丈又搞笑的形象,令谢芷娮“扑哧”笑出声,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陆清风放下水管,朝谢芷娮的方向走了几步,试探的语气:“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提到昨晚,谢芷娮心底一颤,不停地摇着头:“没有,什么也没发生。”她偷瞄他一眼,又迅速地移开视线。

“那你为何会在我房间?又为何穿成这样跑出来?”陆清风一脸茫然地上下打量着谢芷娮。

她低头一看,身上正穿着陆清风的白衬衣,松松垮垮地盖住短裤,两条修长的腿就那样暴露在陆清风的视线中。

谢芷娮不自在地扯着衬衣,试图挡住双腿,心中也是一阵悔恨。昨晚和陆清风一起被淋成落汤鸡,他裹着被子睡得舒服,谢芷娮却没有衣服更换,只能找了件他的衬衣,本想着晾干后再换回来,谁承想竟然睡着了。

然而,任凭她怎么努力回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跑到他床上,于是胆怯地看着陆清风:“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吧?”

话音刚落,院外就响起了汽车鸣笛声,并伴随着一个发嗲的女声:“陆清风,房子收拾好了吗?我一大早来讨杯咖啡你不会不欢迎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涂菲菲,说话的工夫已经走下车。

谢芷娮不想被人误会,于是赶忙躲在栅栏后一片茂盛的藤蔓下,冲着陆清风摆手,示意他别让涂菲菲进来。

陆清风的视线从谢芷娮身上划过,径直走到栅栏旁,边打招呼边将涂菲菲让进花园中。

谢芷娮无处躲藏,慌乱中与涂菲菲撞个正着。

“她怎么会在这儿?”看着谢芷娮暴露的着装,涂菲菲满是抱怨地质问陆清风。

这种场面,简直百口莫辩!谢芷娮故作镇定地看向别处,彻底将涂菲菲的问题推给陆清风,他倒毫无顾虑,不假思索地回道:“我的贴身保镖,自然要与我住在一起。”说完看向谢芷娮,语气似命令却又多了些柔和:“去冲咖啡。”

谢芷娮心底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昨晚还冷酷无情地不准她踏进公寓,今天却像换了一个人般,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柔许多。虽然疑惑,但她还是照做了。

衣服经过一夜的晾晒,还是有些潮湿,谢芷娮顾不了那么多,迅速换上自己的衣服,跑到厨房一看,除了必要的厨具外什么也没有,冰箱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好在橱阁里有一盒拆封的速溶咖啡,看着没过期,谢芷娮便心生一计。

此时,陆清风和涂菲菲正在客厅聊天,只是与涂菲菲热情的态度相比,陆清风却有些搪塞应付的感觉。

其实陆清风根本不想见涂菲菲!那一刻,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谢芷娮脑海中,她觉得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陆清风异常的举动,故意让涂菲菲看见她穿着陆清风的衬衣,故意说与他住在一起,如果他们真像外界猜测的那样,是情侣关系,陆清风这一系列举动就完全说不通了。

“清风,好好的家不住,为什么要搬到这里啊?实在住不惯的话就搬来我家,你爸也好放心啊。”涂菲菲动之以情地劝道。

陆清风敷衍一笑,开口道:“想一个人安静而已。”

简单的一句话,一语双关地挡回了涂菲菲的邀请。但当谢芷娮端上咖啡时,余光却看到了陆清风一丝不易觉察的伤感,再联想他昨晚睡梦中叫着妈妈的惊恐模样,谢芷娮也揣测到搬入这所旧公寓,绝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你还不出去!”见谢芷娮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涂菲菲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催促着。

本来就对阴阳怪气的涂菲菲没好印象,如今又是一脸的不屑,谢芷娮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不过总归是替人打工的小保镖,为了那笔巨额工资她也不愿惹怒陆清风,只是瞪着涂菲菲,摆出一脸不好欺负的模样,转身扬长而去。

公寓旁有块小草坪,边缘种着五六株茉莉花,还有一簇绿油油的薄荷,虽然公寓外表旧了点,但是环境是真的让谢芷娮觉得静美又舒适。

谢芷娮正美美地嗅着花香,公寓大门突然被打开,涂菲菲踩着高跟鞋边往外走,边盯着谢芷娮看,那一双勾人又漂亮的眼睛恨不得在她身上钻几个洞。

涂菲菲走了,但陆清风没出来送行。谢芷娮好奇地在门口伸头看了下,他正半仰在沙发上喝着咖啡,似乎在想着事情。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谢芷娮刚要撤身回院中时,只听身后响起陆清风的声音:“喂,你进来!”

谢芷娮表情平淡地走到他面前,突然想起他不能吃绿色植物,慌忙问道:“这杯咖啡是给涂菲菲的,你怎么喝了?”

“这咖啡里你加了什么?”

谢芷娮一愣:“我看园里种了薄荷,就磨成粉加了些。”

她紧紧盯着陆清风的脸,等待着黑斑的出现,但意外的是,陆清风脸上不但没有任何变化,反而还赞叹道:“这味道清新爽口,以后记得我的咖啡都要这样的。”

谢芷娮专门查询过植物日光性皮炎的资料,因为野菜含有大量光敏物质,那些过敏性体质或特异性体质人群若在食用后又晒太阳,在光照作用下,会发生光化学反应,出现相应过敏症状,轻则皮肤发红,重则皮肤重度红肿,严重的还可导致皮肤坏死等症状。

“你不是不能……”谢芷娮越想越后怕,可话还未说完,就被陆清风犀利的眼神给打断了。

陆清风眼角一抬,带着不耐烦的情绪解释道:“这种病不经日晒发病率很低。我最讨厌解释,你能多做点资料准备吗?”说着,他扔出一个药瓶:“这药以后你来保管。还有,茉莉花不要乱碰。”

药瓶稳妥地被谢芷娮接过,那是一种名叫烟酰胺的药物,主要是用于缓解植物日光性皮炎的。谢芷娮叹口气,她的保镖工作终归是一些杂活,真不知是该庆幸这工作毫无危险,还是为自己学而无用的功夫而惋惜。

她将药瓶放在贴身的衣兜里,正想离开公寓时,陆清风起身叫住她:“以后你就住在一楼的房间,二楼主卧室是我的,没我允许不许上去!还有,家里不准出现猫猫狗狗一类的动物!”

陆清风转身上了二楼,无事可做的谢芷娮环顾着装饰简洁的客厅,手机忽然传来一条短信。

是齐安发来的,写着:“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哪里?”后面便是二十几个齐安的未接来电。

谢芷娮走到阳台,给齐安回了电话,想必担心妹妹,电话一接通就是对她一阵带着宠溺的训斥:“谢芷娮你胆肥了是吧,竟敢不接我电话!”

听着哥哥熟悉又温暖的声音,谢芷娮心里五味杂陈,她庆幸昨晚没有给齐安打电话,如果看到她被人赶到门口的落魄模样,作为哥哥得有多心疼?那一刻,她也终于体会到,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亲人才会毫无保留地爱你、宠你、保护你,以至于大多数时候为了不让亲人担心,我们总是强装坚强。

谢芷娮爽朗一笑,回道:“昨晚睡得太好,所以没听到。”

手机里传来齐安的质疑声:“那个陆清风真的没欺负你?如果有,不管他权势多高、多有钱,我齐安为了唯一的妹妹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齐安说到做到,谢芷娮只能赶快打断他,解释道:“放心吧,他住在二楼,一般都跟他打不到照面,你不知道这工作有多轻松,最多就是浇草坪、打扫卫生,哦先不聊了,我去把花浇了。”谢芷娮匆忙挂掉电话,生怕再多说就会被齐安发现端倪。

记忆里的齐安,确实敢为了谢芷娮去跟人拼命。十五岁那年,谢芷娮在学校被六名女生骂是没有亲妈的野孩子时,齐安冲上去就跟她们扭打在一起,那时候十七岁的齐安身材还很瘦削,被六名女生围着拽头发的他很快败下阵来,即便脸颊被女生们挠得道道血痕,嘴里还是恶狠狠地叫嚣着:“总有一天我会打败所有欺负我妹妹的人!”

时间真是很奇妙,它会保留住记忆,也会夹杂些不愉快,但那些时光中,只要有关于齐安的,她都会很珍惜地藏在脑海深处,只要想想就会感到温暖与幸福。

谢芷娮刚离开阳台,便听见陆清风和佟骁站在楼梯口聊天。

“跟踪您的人我已经查过了,是您大伯陆展兴派的人,应该是好奇您请贴身保镖的原因。”即便私下,佟骁也是毕恭毕敬的模样。

陆清风一阵冷笑:“算了,先按兵不动,但不管怎样,我都会查出真相的!”

两个人的对话中分明隐藏着什么大事,谢芷娮识趣地朝公寓外走去,心中暗想:只做好分内的事,其他的一概不管、不听、不问。

她在园中闲逛着,随手将水管一圈圈整理好放到了公寓外墙的边角下,那时佟骁刚好走出来,见到谢芷娮随和地打着招呼:“小谢,在这儿还习惯吗?”

谢芷娮喉咙一紧,莫名其妙地点着头:“嗯,习惯!”可事实上她怎么可能习惯?一想到干了几个小时的苦力活就满心委屈,想到雨夜那个算不上吻的吻,心头更被奇怪的感觉占据着。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佟骁点头告别,刚转身却被谢芷娮叫住。

“佟助手。”谢芷娮欲言又止,咬咬唇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天跟踪我们的人……您至少要告诉我那些人是敌是友。”

佟骁怔愣片刻,答非所问却极具深意地说:“既然陆总选你做贴身保镖,那你只要记住,在合同期内保护好他,也许日后他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关于这个问题,谢芷娮没有再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试探地问:“我怕有什么不周到的,想问下陆总除了植物日光性皮炎外,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你见到了?”佟骁并不言明,但在谢芷娮尴尬的表情中已经猜到了答案。

谢芷娮并不肯定陆清风的病症,用疑惑的口吻回道:“梦游症吗?”

佟骁叹口气,四下环顾一番,告诫道:“切记不要让你我以外的第三人知道。”佟骁看向谢芷娮,“陆总小时候经历过一场意外,有恐惧、焦虑等情绪时会使梦游症加重,麻烦谢小姐留心照顾他,还有那些茉莉花,那是夫人最喜欢的花,自然也是陆总最珍惜的。”

又是茉莉花,谢芷娮觉得背后一定有段故事,不禁好奇地问:“是怎样的意外?那意外和茉莉花有关?”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谢芷娮,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逾越了本职工作的范围。

所以佟骁也不会透露,只是委婉地回答:“花是陆总母亲生前留下的,至于其他,恕我不便告知。”

佟骁离开后,谢芷娮就蹲在茉莉花前出神,关于陆清风她终究做不到不闻不问,心里的那些好奇、抵触都会无时无刻地盘踞在她脑海中。而那一整天,陆清风都将自己关在二楼的卧室里,他不走出来,她也不敢上去叫他。

夏日的黄昏最是迷人,谢芷娮坐在公寓门口,搅动着手里一桶香气四溢的泡面,筷子还没到嘴边就被一只手抢了下来。

“好饿,这个给我!”陆清风丢下一句话,坐在沙发上就狼吞虎咽,吃着还不忘发出感叹:“味道真不错。”

以陆清风这样的身份,山珍海味应该是家常便饭,偏偏对这种廉价的泡面情有独钟,他抬头看看谢芷娮,她正一脸怨念地盯着他。

“你也饿?”陆清风一脸无辜,还将泡面桶递到她面前。

谢芷娮翻着白眼,她感觉自己快饿到眩晕了,公寓里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陆清风一天没出卧室,她这个保镖自然也不能离开住处,就那一桶泡面还是从李敏熙家里顺手拿来的。

见陆清风的表情还算真诚,谢芷娮满怀期待地走上前,低头一看只剩下小半碗粉料水,她再次看向陆清风,一张线条分明的脸上,一边嘴角轻轻挑起,露出邪恶、逗趣的坏笑。显然,陆清风是故意的!

谢芷娮不可置信地苦笑着,心中暗骂:真是个幼稚的变态!

陆清风随手将泡面桶丢在茶几上,因为太过用力,溅出几滴泡面水,他边往二楼走边说道:“明天周末,不要吵醒我!”

那时,夜幕降临,谢芷娮半躺在客厅沙发上摆弄手机,肚子饿得像敲打的锣鼓,纠结许久才给佟骁发了一条求助短信。吃的东西今晚是不会有了,她干脆反锁好房门,四肢伸张着趴回沙发上,下巴抵在沙发扶手上,视线刚好直对着二楼楼梯口,她暗想:锁好大门看你还怎么出去。

光线柔和的壁灯与窗外的月光融为一体,为这个公寓带来了又一个祥静的夜晚。

2.

翌日清晨,佟骁拎着大包小包的生鲜食材站在公寓门前,手里东西太多,不禁喊道:“谢芷娮,开下门。”

等了好一会儿,见无人应答,佟骁用脚规律地踢了三下,又附在门上听了听,隐约中听到几声娇羞的喘息声,心底不由慌张起来,莫不是陆总和谢芷娮同住一屋檐下,真就干柴烈火,互定终身了吧?佟骁苦笑着,却听见喘息声变成了呼救声。

好在佟骁有备用钥匙,顾不上手里的东西,开门便闯了进去,客厅里并无异样,只有谢芷娮一人趴在沙发上,口中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看见佟骁来了,谢芷娮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求助道:“佟助理,快帮我叫救护车!”

佟骁一脸诧异地走上前,打量片刻,问:“救护车?你哪里不舒服吗?”

谢芷娮翻着白眼,哀怨地看着佟骁,抱怨道:“还不是你那神经病陆总!”因为太生气,似乎牵扯到身体的疼痛处,她动作僵硬地扶住后腰,疼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听到这,佟骁似乎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谨慎地问:“陆总又梦游了?”

谢芷娮无力动弹,只是从嗓眼里挤出一个“嗯”字。

“不知伤到哪里,你先别乱动,我叫陆家家庭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下。”佟骁说完便拨通了手机,给医生说明了大体原因就催着对方快些来,挂掉电话还不忘八卦下:“你们做了什么,怎么还伤到腰了?”

“我什么也没做!”谢芷娮着急解释。

“那是陆总做了什么?”

佟骁还想再问下去,但那好奇的眼神和让人想入非非的问题,在谢芷娮听来像一根鱼刺哽在喉咙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如同她此刻一样,无论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于是把头一埋,干脆闭嘴不答好了。

事实上,昨晚的一切真不是佟骁所想的那样。

在谢芷娮的回想中,那时已是深夜十一点,两天没休息好的她努力支撑着双眼,却不知在何时沉沉睡去。而幽静的周围,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传到她耳中,还未来得及睁开眼,后腰上一阵刺骨的疼痛突然传遍谢芷娮全身。

她猛然睁开眼,昏暗的视线中陆清风正悠闲地喝着水。

“起来,你压到我了。”谢芷娮痛苦地吼道,陆清风却像听不到一般,兀自将水喝得一干二净后,才慢悠悠地从谢芷娮身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走去。

谢芷娮想起身,痛感却更加强烈,想着应该是被梦游中的陆清风一屁股坐在腰上受伤了,她动弹不得,叫着他名字也不见醒来,手机也掉在地上,近在眼前就是够不着,她只得保持原姿势趴在沙发上,等到天亮后再求救了。

无奈的回忆是被佟骁的焦急的声音拉回现实的:“快快快,伤者在沙发上。”

谢芷娮闻声抬头看去,佟骁身后跟着一位穿着短衫的年轻男子,手里提着医用急救箱,稚嫩的脸庞与沉稳的气质很不相符,如果不是佟骁介绍,谢芷娮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医生。

“他叫魏然,陆家的家庭医生,医学院高才生……”

“先帮我看看吧!”谢芷娮疼得难受,不等佟骁介绍完,冲着魏然招手,轻描淡写地将昨晚受伤的经过讲给魏然听,当然是去掉了和陆清风有关的部分。

魏然在谢芷娮的后背上依次按着,每按一下便问道:“疼吗?”

谢芷娮摆摆手,当魏然手指停在腰骨关节处时,她忽然惊叫起来,扶着腰说:“疼!”

站在一旁的佟骁干着急,建议道:“要不送医院吧。”

倒是魏然一脸淡定,说话时还轻笑两声:“没大碍的,只是髋骨脱臼,我帮你手法复位,你要忍下。”

谢芷娮还没开口,佟骁解释道:“小谢是保镖,一身武艺呢,可不像普通女孩那般娇气。”

害怕疼吗?其实害怕的往往不是疼本身,而是在等待疼痛到来的那一段煎熬。谢芷娮深知这道理,她吞下口水,催促着:“长痛不如短痛,赶紧弄吧。”

魏然运用屈伸回旋的复位方法,手法娴熟地在谢芷娮腰上操作着,她一直咬紧牙,额前渗出汗水,这种疼痛她以为自己能忍住,但没想到,魏然突然用力伸直患处的一瞬间,犹如万剑锥心的疼痛还是让她连声惨叫。

那叫声很是刺耳,连佟骁都看不下去地扭过头。魏然则细心地帮谢芷娮擦了下额前的汗水,仔细地叮嘱道:“虽然伤势不严重,但两周内还是不要下床,要多休息。”

“一大早鬼叫什么?”从楼梯口传来陆清风不耐烦的低吼声,直到他看见客厅的三人时,睡意蒙眬的双眼才惊觉地睁开,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指着魏然,不可一世地语气:“没我允许谁让你进我家的?”

佟骁适时地拦住陆清风,附在他耳边解释道:“谢芷娮腰部受了伤,我叫魏医生过来看看。”

听闻谢芷娮受伤,陆清风阴沉的脸上骤然舒展,阴阳怪气地看着趴在沙发上的她,一脸嫌弃地调侃着:“腰伤?你昨晚做了什么?”

看着陆清风那副贼喊捉贼的嘴脸,谢芷娮气得嚷道:“还不是因为你……”话没说完,她就被佟骁捂住嘴,不停地使眼色。

她忘了,魏然还在旁边,而陆清风有梦游症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魏医生,既然看完病了,那你就先走吧。”佟骁下了逐客令,魏然识趣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可刚走到陆清风面前时就被叫住。

陆清风眼神犀利地盯着魏然,警告道:“虽然你是我爸聘请的家庭医生,但我这里不欢迎外人,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末了,他看向佟骁,以告诫佟骁下次不准再找这个人。

这样毫不客气的话,让谢芷娮觉得很难堪,总归是医治好自己的医生,她那股要强劲又涌上心头,挥舞着手:“魏医生,今天谢谢你!”

魏然讪笑一下,尴尬离开。

谢芷娮的举动分明惹恼了陆清风,他走到沙发前,不屑地说道:“反正不能动了,佟骁送她回去,别在这儿碍眼。”

回去?回哪去?一旦回到李敏熙的住处,齐安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受伤的事,如果是那样,齐安能把陆清风的公寓给拆了。所以,她绝对不能回去,绝对不能!

“我待在自己房间里,保证不出来打扰你,给我两天时间,肯定能恢复好的!”为了不回去,谢芷娮冲着陆清风挤出天真的笑脸。

天知道陆清风有没有被她的天真打动,不过看他无语地转身走向二楼卧室,她就知道陆清风默许她留下来了。

那一天,再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甚至接下来的两天都相安无事。谢芷娮乖乖地躺在一楼卧室里,每天佟骁会在清晨赶来公寓,做好早餐送到谢芷娮房间内,再开车送陆清风去公司。

如果要说有何担心的事,那便是齐安的催命电话。

因为养伤的那几天,齐安并没在公司见到她的踪影,即便陆清风出现的地方她也没有跟随。以至于齐安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催问她所在何处。

禁不住逼问,谢芷娮只好找了个外地出差的借口。

本来保镖做些职责以外的事情也很寻常,可是谢芷娮说谎症状太明显,吞吞吐吐的一句话没说完,齐安便知道她有事隐瞒。

那天,刚好开了场例行早会。陆清风跟佟骁聊着公事走出会议室时,忽然被人叫住。

“陆总!”

陆清风转身看去,是个眼生的人,西装革履,神情淡然,再往下看,胸前的工牌上写着“法务部 齐安”几个字。

齐安这个名字,陆清风稍有印象,之前在审核简历时,学历、经验都比同期应聘者略胜一筹,也是众人中最年轻的,因为法务部部长看中齐安,陆清风便默许录用了。所以,他跟齐安不过一眼之缘罢了,在此之前,两个人从未见过。

陆清风重新与齐安对视,态度甚好,并没有端着总裁架子:“怎么,找我有事?”

齐安抿嘴而笑:“陆总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不见你的贴身保镖呢?”

齐安调侃的语气,似乎话中带刺,也超出了上下属应有的礼节,更何况陆清风与这家伙毫无交情,于是态度强硬地反驳道:“我的贴身保镖,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做好你分内的事吧。”

攥住双拳的齐安,虎视眈眈地看着陆清风,刚要说出自己与谢芷娮的关系时,法务部部长适时冲上前解围,推着齐安便是一通训责:“陆总是你能随便搭话的人吗?还不回去工作!”

部长拉着齐安离开后,陆清风甚是疑惑地自语:“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大概是新人比较好奇总裁的生活吧。”佟骁解释完,走廊尽头突然跑出五六个男人,口中嚷着“瑞曼高层欺压下属,必须制定合理赔偿”的口号。

陆清风被众保安护送进安全通道,拧眉重语地问道:“受害员工的安抚和赔偿工作不是处理完了吗?”

因为工作的疏漏,佟骁愧疚地半低着头,说:“两天前在协商会议中,受害员工对赔偿金额都没有异议,我尽快去调查其中缘由。”

陆清风捏着眉心,语气疲倦:“算了,我亲自去跟当事员工面谈。”

为了平息丑闻事件,那些天陆清风忙得焦头烂额,但只要在公司,他永远都是神采飞扬的样子,好似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将他束缚。

但站在一个举目众望的高度上,身后总会有不怀好意的眼神跟随。

“陆总,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件,您还能这般淡然自若,真是让人佩服。”气氛凝重的走廊上,飘过这样一句突兀的话,不禁让人觉得扎耳。

陆清风放缓步伐,漠然的目光迎上对面笑里藏刀的陆岩,语带讽刺道:“看来我的淡然自若让你看不惯了?”

最后一个字沉浸在短促的冷笑声中,那颇具震慑力的气场压制得陆岩无言以对,只得轻笑两声,错身离去。

悠长的走廊上,陆清风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陆岩离去的背影,他哪里会看不出陆展兴与陆岩父子二人的狼子野心,不管是咖啡馆记者,还是受害员工,都是二人一手策划的。因为彼此间有扯不断的血缘关系,所以这些年来,陆清风经历着一场又一场来自亲人的尔虞我诈。他要表现得无坚不摧,不能让任何人在任何时候看出他的脆弱。

那时,谢芷娮为了尽快上班赚钱,于是拜托魏然带了几帖中药药膏,好在药效不错,腰伤恢复很快,第四天已经能自由走动了。

午后的天空阴霾而低沉,陆清风被送回公寓时脸色惨白,谢芷娮看着他揉着太阳穴走回房间,不禁拉住佟骁,问:“他怎么了?”

“还是关于瑞曼丑闻的事,因为赔偿事项达不成一致,受害员工闹了好几天,陆总付了一大笔赔偿金才平息了事件,最近又是开会进行内部整顿,又是安抚员工,他几天没休息了,估计累坏了。”佟骁叹口气,从车里拿出些食材,说,“陆总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你看着做吧,我得回公司,你身体能行吗?”

谢芷娮笑笑:“当然行,我可没那么虚弱。”其实,她是有些过意不去的,陆清风高薪雇用她当贴身保镖,可她好吃好喝地躺床上睡了四天,不管怎样,她都觉得要做点什么。

送走佟骁后,她整理了下食材,挑出香菇和虾仁,准备给陆清风做碗清粥。

向来不入厨房的谢芷娮,属于那类什么饭菜都能煮,就是味道好不到哪里去的厨艺,所以一锅粥也能做得出来。

在厨房忙了大概两个小时,刚将粥倒进碗中,门铃突然响起来。

这时间会是谁来呢?除了佟骁外知道陆清风住在这里的就只有涂菲菲了,谢芷娮疑惑地打开门,有些震惊:“怎么是你们?”

公寓外的人正是丑闻事件的制造者邱明,再次见到谢芷娮,邱明再无凶狠的模样,反倒是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谢芷娮也猜出他们的来意。

“在公司我们见不到陆总,跟踪佟骁才找到了这里,麻烦您让我们见见陆总吧。”邱明卑躬屈膝的模样让谢芷娮有些反感,但她还是决定问一问陆清风。

谢芷娮将来人挡在门前,说:“我帮你们问问,如果他不见就没办法了。”在她看来,以陆清风那种火暴的脾气,知道邱明是跟踪找到这里的话,别说见他,估计发火是无法避免了,但让谢芷娮没想到的是,陆清风竟然亲自见了邱明。

见面地点是公寓前的小院子,洁癖如陆清风怎么可能会让陌生人进公寓呢?所以谢芷娮心里有点发怵,为什么他会默许自己住下来呢?这是个至今都让她纠结的问题。

谢芷娮趴在阳台上看着院中的三人,谈话内容完全听不到,唯独陆清风极具穿透力的吼声,即便距离再远,也能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不要露出你那像苍蝇一样令人作呕的嘴脸,滚!”

陆清风径直走回公寓,直到他回到房内,谢芷娮才从阳台出来,摸下桌上的粥,已经凉透了,只得拿回厨房再热一热。

傍晚到入夜的时间总是恍然而过。香菇粥冒着热气盛在碗中时,墨色天空中星光璀璨,谢芷娮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刚端起玻璃碗就开始犹豫了,虽然惹恼陆清风的并不是自己,可她心底还是忐忑。

二楼走廊很是明亮,可谢芷娮走走停停用了四分钟才站在陆清风的门前,想着佟骁的嘱托,她只能感慨道:“高额报酬果然没那么容易赚。”

想到这,谢芷娮也就释怀了,刚伸手想要敲门时,木门忽然被打开,低头走路的陆清风没看到门口有人,猛地擦肩而过时撞翻了谢芷娮手里的粥碗,在一声巨大而清脆的搪瓷碗破碎的声音后,米粥溅了一地。

谢芷娮倒退两步,本以为陆清风会大发雷霆,可他却比她更惊恐,眼神木讷,喘着粗气,整个人失常地退回卧室,只留下谢芷娮怔怔地盯着那道木门,清醒状态下的陆清风,第一次露出脆弱、慌乱的神色,碗碎的声音似乎将他带回了一个可怕的回忆里,这样的陆清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3.

清晨第一道曙光落在客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浓香的牛奶和面包。

时间刚刚六点整,一身运动装的陆清风走下楼梯,他站在厨房门口疑惑地看着谢芷娮,问:“你在干吗?”

关掉燃气的谢芷娮从餐厅探出脑袋,笑吟吟地答道:“拿着贴身保镖的工资,我总不能终日游手好闲吧。”

陆清风再次挑起嘴角,似是早有预料般:“以后有你要做的事。”说完便走进另一间房。

那是陆清风的健身室,有划船器、跑步机、肩部推举机、复合高拉机,虽然种类只有这四种,但他坚持每天清晨锻炼一个小时。

谢芷娮清理完厨房,又在阳台练习了几招擒拿术后腰部便隐约疼痛起来,于是只好作罢,她整理下衬衣,刚坐下啃了两口面包,陆清风就准时从健身室走出来。她随意一瞥,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陆清风褪去运动衫的上身,赤裸裸地的映入谢芷娮的眼帘,雪白的肌肤,没错,一个男人的肌肤不是麦色,而是雪白的,他站在窗边,一道明晃晃的阳光落在他弧线好看的斜方肌上,若隐若现的锁骨,健硕结实的胸肌,以及分明又诱人的巧克力腹肌……谢芷娮咬着面包,痴痴地盯着他看。

“喜欢吗?”陆清风将头一歪,调侃的语气。

被他这么一问,谢芷娮恍然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有多失态,一时也手忙脚乱起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指着餐桌:“早餐做……做好了,我去打扫卫生。”话音未落,谢芷娮顾不上未痊愈的腰伤,拔腿就冲向自己的卧室。

可就在此时,谢芷娮的房内发出异样的响声。她心底一惊,扭头看着陆清风,显然,异样的响声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

“你房间里有什么?”陆清风说话的间隙走到她房门前,伸手就要拧门锁。

谢芷娮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用身体挡在门前,并极力反驳道:“没什么,女生的房间,你个大男人怎么能随便进!”

陆清风好奇心作祟,她越阻拦,他就越想知道房内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奈何佟骁不合时宜地在门口探着脑袋,提醒道:“陆总,会议要迟到了。”

谢芷娮敷衍一笑:“陆总你放心去吧,我会看好家的。”

陆清风瞪了一眼佟骁,毕竟会议更重要些,他只好作罢。但是转身离开时,陆清风嘴角勾起魅惑的笑容,似乎心里盘算出了好办法。

待陆清风离开后,谢芷娮难得有个独处的机会,也能安静地想些事情,她努力回忆着父亲被抓的原因,一遍遍念叨:“资金……资金,这资金是从哪儿来的呢?”

父母因资金问题被抓,谢芷娮也不愿坐以待毙。好在李敏熙是记者,门路较多,人脉也广,出去采访时就顺便帮她打听下消息。

越想越蹊跷的谢芷娮给李敏熙发了条短信,结果不到一分钟,电话却打了回来。

谢芷娮一愣,问:“这时间你不是在开会吗?”

“查到了,我查到了!”手机另一端是李敏熙激动的声音,不给谢芷娮发问的机会,解释道:“我托银行的朋友查了下你爸那笔钱的收账时间,是2014年10月8日,具体金额明细我拿不到。”

果然事有蹊跷。谢芷娮记得非常清楚,2014年10月8日,父母为了去荷兰旅行,特地休了年假,整个10月两人都不在国内,也没接过任何案子。而这笔资金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实在可疑。

那天,谢芷娮不顾腰伤赶到看守所,她将疑问告诉代理律师,希望能从父亲那里得到些线索,然而律师却带给她一张字条,是父亲的字无疑,内容却是:你们要相信父亲,但只需要相信就好,不要牵涉其中。

言下之意就是父亲是被诬陷的,但他甘愿背这个黑锅!

看着字条,谢芷娮一时也没了想法,而且事情还没弄清楚,她也不想平白让齐安担心。

离开看守所时正是傍晚六点,下班高峰期,一辆出租车都找不到的谢芷娮只好挤公交。这里与陆清风的住处刚好在城市的南北两端,她换乘了三辆公交车,用了两小时才回到公寓。

房内一片漆黑,谢芷娮试探地唤着:“陆总?”

没人回应,显然陆清风还没回来,她不禁长舒一口气,揉着疼痛的后腰,紧张兮兮地钻进自己的卧室,却丝毫没察觉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满脸好奇的陆清风。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谢芷娮房外,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似乎听到了一点儿声音,是她娇滴滴的撒娇声:“今天我很不开心,但是只要摸摸你就烦恼全无,你的肚皮好可爱,好想亲亲你……今晚我们要一起睡哦……”

这让人脸红又想入非非的话,听得陆清风目瞪口呆,他刚想换个姿势继续听听房内的动静,结果动作太大,一脚踢在了门框上。

陆清风怕被发现,手忙脚乱地跑到门口,装作刚回家的模样。谢芷娮也适时出来。

“陆总回来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谢芷娮一脸平静,毕恭毕敬地打着招呼。

心里早有想法的陆清风,演技更好,他随手丢下车钥匙,边朝二楼走去,边说道:“没事,今天很累,我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这般随和的对话,谢芷娮还是第一次听到,虽然觉得不习惯,但陆清风的脾气的确阴晴不定、性格也难以捉摸,所以她也没多想,随手锁好门关掉灯,便走回卧室。

那夜,也无风雨也无晴,连夏虫都停止了鸣叫,黑幽幽的客厅里,静得钟表秒针跳动的声音都令人心惊胆战……突然,楼梯口出现一双光溜溜的脚丫,一步、两步、三步……缓缓地站在了谢芷娮房门前,一只手在门锁上拧了下,显然门被反锁,但这人并没打算放弃,几声钥匙扣碰撞的清脆声后,卧室房门被轻松打开。

许是周围太黑,那双脚放慢了速度,然后俯身在地上、墙边摸索着,直到顺着床边摸到一个柔软且毛茸茸的物体时,伴着一声慵懒的“喵”声,男人如暗夜惊雷般的叫声响彻整个公寓。

闻声惊醒的谢芷娮,惶遽地打开台灯,有个光着脚丫的男人坐在地上,她定睛一看,诧异地问:“陆清风,你怎么在我房间?”

大感不妙的陆清风两眼一闭,慢悠悠地起身往房外走,还不时发出呻吟声:“我怎么睁不开眼睛……我好像在梦游……”

谢芷娮仔细观察,低头看见他紧攥的拳头外,露出半截钥匙,再联想他方才的举动,她大概明白几分,几步上前堵在门外,见陆清风依旧双眼紧闭,她哭笑不得道:“据说,梦游患者不知道自己处在梦游的状态,我看你不是病要痊愈,就是病入膏肓了。”

此话一出,陆清风深知无法再演下去,但碍于面子还是打算闭着眼硬闯出去,然而没等他行动,脚踝处就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蹭来蹭去,瘆得陆清风几步蹿到床上,指着谢芷娮咒骂道:“你个神经病,竟敢在我家里养猫!”

这只小猫是在住宅区的绿化带捡到的,遇见它的时候奄奄一息,看上去很是可怜,谢芷娮向来喜欢小动物,可陆清风连外人都不准进家门,更别说一只流浪猫了,她这才偷偷养在自己卧室里。

只是,陆清风真的不喜欢猫!他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头发凌乱,一脸窘相,两条小腿上的汗毛在他白皙皮肤的衬托下甚是醒目,他气得在床上跳脚,与往日西装革履,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霸气模样形成巨大反差。

谢芷娮极力忍住笑意:“难道大半夜装梦游闯进我房间的你,就不是神经病吗?一只猫把你吓成这样。”她用轻蔑的眼神将陆清风上下打量了一番。

陆清风一时语塞,尴尬地跳下床,恶声吼道:“这是我家,哪间房我都能去!”他又看了眼憨态可掬的小白猫,用命令的口气说道:“赶紧把它送走!”

“让我多养几天吧,我保证不让它出这间房。”谢芷娮语气软了下来,虽然陆清风这家伙有洁癖,但她还是打算祈求试试。

陆清风端视她的双眼,嘴角一挑,习惯性地用中指摸着眉毛。

没有拒绝,就是还有希望!谢芷娮心里有了底,补充道:“我可以每天把公寓打扫一遍,以后你的命令,我保证完全服从!”

“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所以,快送走这只猫。”

“再养两天。”

“立刻送走!”

“就一天。”

“明天!”

两个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还是以谢芷娮败下阵来为句点,看着陆清风扬长而去的背影,她只能感慨,不该对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抱有期待。

所以整个后半夜,谢芷娮彻底没了困意,为了给小白猫找到靠谱的主人,她翻遍了手机联系人,最后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小说《等清风与你一起归来》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